程英垂下眼睑,轻声说:“烟子,我说出来你不要骂我。”
如烟笑骂:“你个傻子,我gān吗要骂你。”
程英的声音有些暗哑,“我想好了,既然他不愿来上海,而我又不想失去这段感qíng,那只能由我过去。”
我继续保持沉默,我们都对如烟太了解了,如果程英不事先放下话,如烟一定会怒其不争,眼下,她只得忍下。
如烟嘴角掠过一丝苦笑,“英子,你自己觉得值得那就去做吧,我不会骂你。”她举起手中的高脚杯,“来,为了你的幸福我们gān一杯。”
她以为是在敬酒呢,话虽如此,四人的杯子还是碰在了一起。
这又是一出为爱走天涯的典型。
之前是竹喧,现在程英也走上这条路,对此我虽不表露任何观点,但私底下我是极其佩服她俩的,要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生存下去,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啊。
我也曾考虑过,要是当初向晖早些告诉我他的决定,并且要求我同他一起出国深造,我会不会舍得丢下父母,抛下朋友,毫不犹豫的跟随他去。
答案是否定的。
我对自己缺乏信心,我不够独立,我只适合在家人的包容下生长,所以,我不会答应。
晚饭之后,在如烟的提议下,一行四人前往钱柜复兴公园店。路稍有些远,坐在出租车上程英一个劲的打瞌睡,头部随着车颠簸左右摆动,我和如烟相视一笑,这丫头,要做出这个决定,也是挣扎了很久。
如烟和竹喧是出了名的麦霸,以前寝室出去K歌时,话筒基本就在这两人手中转,有时候还会为争唱一首歌大打出手,今次没有竹喧在场,如烟也显得意兴阑珊。
程英独自坐在角落,黯淡的灯光打在她脸上,有点模糊不清,我推推她,“开心点,你去北京以后,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了。”
程英勉qiáng挤出一个笑容,我捏捏她没有多少ròu的小脸,“唱什么歌,我帮你去点。”我朝着子瑜努努嘴,“她一个人在那唱的不亦可乎,我们也跟她抢话筒去。”
裴子瑜乘着间奏回头冲我们扮鬼脸,把程英给逗乐了。
手机铃声急促响起,我慢慢走出包厢,隔着一道门仍可以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,按下接听键,有礼的问道:“哪位?”
电话那头传来信号被gān扰的“呲呲”声,紧接着就被挂断了,我握着手机发了好一阵子呆才想到去翻找来电记录,可是,显示的只有一长串杂乱无章的数字。
我也没在意,用IP电话拨打时常就会出现这种状况。
刚想回去,隔壁包间传出隐隐约约的旋律,让我几乎站不稳脚。
我无力的以背抵住墙,指腹在手机屏幕上无意识的摩挲。
此时,室内热闹雀跃,室外清冷寂寥。
悠远绵长的歌声在此刻是莫大的讽刺。
我们曾留下太多回忆,可到最后我发现,那首对我们来说具有重要意义的歌曲《你的眼睛》,却一直没有机会再合唱。
我闭了闭眼,雾气蒙上眼帘,睫毛上已沾上细小水珠,竭力保持气息的平静,可只有我知道那是一种无言的伤。
好不容易稳定住qíng绪,我走回包厢,如烟有些担心的看了我一眼,“叶子,你脸色不太好,怎么了?”
我疲惫的摇摇头,不想说话。
“你去了那么久我以为你掉马桶里了,”明明是一句打趣的玩笑话,我却怎么都笑不出。
指针停在十点时,子瑜看了眼手机,起身说:“有人来接我,我要先走了。”
我附和道:“我们也差不多了,我明天还要上班。”如烟一声令下,散场。
子瑜走在最前面,一辆银色迈巴赫有条不紊的驶进。
门打开,男子下车,很有风度的替子瑜打开车门,等她坐稳后,再小心的关上车门。
如烟打了个响指,赞叹:“哇塞,子瑜真有本事,这年头开宝马的都是bào发户,开迈巴赫的才是真正有品味的有钱人。”
话音才落,大鸟在另一边向我们招手,“上车。”他开的是辆半新不旧的别克君越,如烟挠挠头皮不好意思的说:“本来是想炫耀一下的,结果反而丢脸了。”
真直白,不过这也正是如烟不拘小节的地方。
“要不要送你们一程。”如烟打开车门便大大咧咧的甩掉鞋子。
我婉拒了她的好意,“不用了,我自己回去。你送英子吧,也正好顺路。”
车子已启动,如烟仍不忘关照我,“那我们先走了,你路上小心,到家打个电话给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