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妈看看琏黛,马上说:“与我们一起喝茶,我们一起去吃茶。”
出乎我意料之外,琏黛居然答应了。
母亲显然也颇为意外,因此对她刮目相看起来了。
我们挑了个咖啡座,选了茶点点心,妈妈从衣料一直说起,说到择媳条件。
我频频打呵欠,暗示好几次——“妈,你也累了,回家休息休息吧,可好?”
但是她自我一眼,继续说下去。
琏黛呢,她一直微笑,我觉得一个女人如果懂得以微笑来对付一切事qíng,那么她已经成熟了,与成熟的女人来往是安全的。
到最后妈妈显然吃不消了,她要回去睡觉。“好吧!”我说,“我送你回家。”
“不不不,”妈妈说,“你们两个人多玩一会儿。我自己回去!”
“妈……”我道。
“我自己回去了!”母亲说。
她自己回去了。
我向琏黛耸耸肩。
她说:“我也会自己回去的。”
“别这样好不好?”我说,“我们去逛逛。”
“不,我真的要回去了,多谢你那顿茶,谢谢你母亲。”
“别客气。”我说,“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吃晚饭。”
她看了我半晌,终于点点头。
女孩子就是这样,禁不得你求她,求求就答应了。
我们有点沉默,态度像老相好似的。
我说:“这些日子你在做什么?”
“什么也没做,无聊得很。”她说,“上班下班。我父母快要搬来与我同住了。”
“嗯。”我说。
“你呢?找到蓝玉没有?”她问。
我一怔,我告诉过她这件事,她记住了,因此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还是相当重要的。
“找到了。”我说。
“在什么地方找到的?”她问道。
我一怔,马上明白了,我看着她。“你一直知道的,是不是?”
“是。”
“但是你没有说,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
“知道的事都得说出来吗?”她反问,“我还没有这个习惯。”
我沉默了一下,每个女人都有她的美德,这是琏黛最美丽的地方。
“你与他们是同学?”我问。
“与蓝刚是同学。”
“可否把他们的事告诉我?”我做一个不合理的要求。
“但你不是都知道了吗?”她诧异的问。
“但蓝玉是怎么沦落到风尘里去的?”我问。
“她根本没有沦落,她是在风尘中长大的,她十四岁就在酒吧做女侍,她们家的开销是她顶着的,不然,你以为蓝刚是怎么出去留的学?”琏黛说。
“你的意思是?”我一时还不明白。
“蓝刚是蓝玉栽培的。”她说,“我讲得太多了。”
我非常的惊讶震dàng。
“蓝刚并不知道我晓得那么多,但是同学之间没有什么可瞒的,我与蓝玉有一度很熟。”琏黛说,“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,最好的地方是她一向不抱怨,她并没有哭诉社会害了她,事实上她现在很有钱也很有面子,看不出来吧?”
我用手帕掩住了嘴,咳了两声。
我一句话说不出来,靠在椅子上。
“蓝刚这个人,你知道他,他是十分好qiáng的,他的心理可以猜想得到。”琏黛说。
“不错。”我终于说了两个字,喉咙gān燥。
“家明,我们还是朋友吧?”她问。
“当然,琏黛,你是好朋友。”我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