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不过是幸运,生活在那么好的家庭中,我不同qíng这种女孩子,”我说,“她并没有尽全力,”
“你想挑个怎么样的妻子?”
我抬起头,温和的说:“我不知道,妈妈,我不知道,我想到威基基去躺着想清楚。”
她叹口气,走开。
结果我还是把琏黛找来。
我捧着头呻吟,我的头痛苦裂,一晚醉酒的风流抵不过这种头痛。
琏黛说:“我们终于成了老友,看我们多么心平气和。”
“对不起,我不能陪你去那个舞会。”我说,“我一向怕穿礼服的舞会。”
她说:“我也不是真的想去。”
“如果我是个成功的人士,我会去。”我说,“有什么味道呢,你想,每人手中拿着酒杯,用正确的口音说英文:‘你最近的业务如何?’‘谢谢,刚赚了三千万。’女人们穿得花枝招展,你想想——跟狗展一样。”
琏黛抬起头,“奇怪,你根本是正统贵族教育出身的,不应有这种愤世嫉俗的想法。”
我说:“我知道你的意思,与社会一发生关系便是愤世嫉俗。”
她笑,“很多人想去也还去不成呢。”
“那自然,”我笑着,“我们到底还是香港的贵族,不懂中文的中国人是做贵族的先决条件。蓝刚早半个月就开始为这种舞会紧张——该是戴金劳呢。还是白金镶钻百爵表?”
“你认为他讨厌?更讨厌的是动辄讨论中国往何处去的文艺青年,开口闭口:你会下围棋吗?围棋与搓麻将有什么分别?同样是分胜负的游戏。”
我哈哈的笑起来。
“琏黛,你真的蛮有趣的。”我拍她的肩膀。
“真是越文艺越是恶俗,早不流行这一套做作了,我倒是喜欢蓝刚,他够自然。”
“他的妹妹也是自然,”我补一句。
“她很能gān。”琏黛说,“怎么还是爱着她?还没有克服?”我傻笑。
结果我还是陪琏黛到那个舞会去了。
穿了黑色的衣服,只是我实在没法忍受那只领花,改戴一条灰色领带。
琏黛穿大红色的长旗袍。
很多人以为她是我的女朋友。
果然,我拿着一杯酒跟人家讨论香港未来教育的进展。
真闷死人。
到后来跳舞,我很自然的跟琏黛说:“我不跳舞的。”
她陪我聊天。
我说:“琏黛的黛应该是玳瑁的玳,琏玳,多好看。”
“你真挑剔。”她微笑。
她长得很高,穿旗袍很好看,但是她太知道自己的美,处处表演着她的美,虽不过分,我不喜欢。
“看到什么美丽的女孩子没有?”琏黛故作大方的问。
我答,“在玫瑰园里,上千上万的玫瑰,都是一个样子的。”
她很沉默。
过了一会儿她说:“家明,你不发觉我对你很迁就?”
“我很抱歉。”我说,“我不知道,”
她看着我。
“如果你觉得太辛苦。”我温和的说,“我们不必那么接近。”
“你让我一步也不可以。”她咕哝,“没见过你这种人。”
“我不惯于讨好人,你无端端qíng绪大变——”我说不下去。
我无意追求琏黛。她在我面前为什么要使小xing于?
结果她走开了,与一群人比较瑞士与桂林的风景。
我觉得更闷,我独自站了很久,非常彷徨。
终于我送了琏黛回家,酒会终于结束。
她还想解释什么,我微笑地扬扬手,走了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