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在宾馆,胤禛搂着我温言道:“累了吧?”
我摇摇头,“不累。”
他拨弄着我的耳环,“明天打算去哪儿?”
我眼中带了一丝奇异的神采,一本正经道:“我想去次易县。”
胤禛怔了怔,“那里有什么?”
我扬唇,“清西陵就在易县。原本清朝皇帝的陵寝都在遵化,俗称清东陵,但到了雍正皇帝那会,他非要葬到易县去,也就是后来的清西陵。”
胤禛还是没有彻底反应过来,只不过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。
我便眨眨眼,“我准备去泰陵,祭拜下我们伟大的雍正皇帝。”
胤禛这才弄明白我的意思,就快气得吐血了。他指着我,“你这什么古怪的念头,赶紧给我放弃这念想,不准去。”
他如何反对都动摇不了我的决心。
我并非恶作剧,我总觉得他不去看下自己的陵墓,算是白来了这趟。“去吧,这种机会不是人人有的。”
“不去,”胤禛很坚决。
我耸肩,“那我一个人去,除非你把我绑着。”
胤禛咬牙切齿:“你想气死我。”
我忽然道,“我在那里掘了一撮土才将你带回现代,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。”
他听懂了我的言下之意,安静下来。须臾,伸臂把我抱进怀里,抚着我的背,“明天我陪你去。”
我也伸手环住他的腰,头顶抵着他的下巴,“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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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在车行借了辆车,付了押金,便启程。
从北京到易县不过两小时的车程。
当然车是我开的,凭借导航仪,居然也被我摸对了地方。
胤禛一路没怎么说话,神qíng局促又清冷。
我捉了他的手,问:“怎么?”
他苦笑:“去看自己的陵墓,这感觉还不够奇怪么?”
我故意逗他,“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。”
“这倒是其次,”他淡淡瞥我,“我在网上看到列祖列宗的陵寝都被开发做了旅游景点,听说老爷子的地宫都被打开了是么?”
我点点头。这点胤禛算幸运的。泰陵始终完好无损。
如果泰陵的地宫也被打开,雍正皇帝以及合葬的皇后那拉氏及年贵妃呈现在大家面前,而我现在带着其实已经是个死人的胤禛去参观他自己的尸体。
这场景也太诡异了。
我不由地寒了下。
沿途已不复当初禁卫森严的qíng景,据说不少守陵人的后人靠山吃山,靠水吃水,靠陵吃陵,开了许多的小饭店,小旅馆,摆摊做生意,好一派热闹的旅游景点的景象。
胤禛脸往下狠狠一沉,嘀咕:“还说什么方圆百里之内不许闲杂人等接近,这才多少年啊。”
确实如此,我开着车长驱直入,绕过了神功圣德碑,一直开到了金水桥前。
一时感慨良多。
熄火下车。
我回头问依旧一脸不慡的胤禛:“我只买泰陵的门票,泰妃陵就不去了吧。”我有私心,不愿想起胤禛的那些女人。索xing眼不见为净。
“又要门票!”胤禛眼中几乎喷出火来,“我回自己家要买票,如今来看……又要买票。”他嘟囔,“参观我家也就罢了,连陵墓都不放过。赚活人钱还不够,还要赚死人钱。”
越说越离谱了,若不是心中隐藏的伤感qíng绪,我险些笑出声。
我让他发泄,自顾自买了两张票,拖着他进门。
老天是公平的,任凭你丰功伟业亦或是碌碌无为一生,终将埋于huáng土之下。
三百年光yīn弹指即逝,爱恨qíng仇皆随huáng沙掩埋。
众多错综复杂的qíng绪纠缠在一起,我和胤禛对视数眼,无法出声。
我们往最前面的隆恩殿走去。
殿上那些粉饰jīng美的颜色已经随着时光而褪去,破败的门庭依稀还能辨认出这座皇陵曾经有过的辉煌。
白云苍狗,沧海桑田。
我拽住胤禛的手,拽得分外紧。
踏入隆恩殿,正对面便是身着朝服的帝后二人的画像。
胤禛在两人的画像前站定,表qíng瞬间变化万千。
我没有刻意去观察他,也望着画像,目不斜视。
胤禛从冥想中回过神来,对我微微一笑,然后深吸一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