莞尔流年_作者:隔轩听雨(23)

  “我先gān,各位随意。”语罢,仰面将酒一饮而尽。黑色的鬓发向后散去,又聚拢回来,在空中划出gān脆的弧度。

  什么时候起,他酒喝的这么凶了?

  姜莞尔呆愣了半晌,一时竟忘记了自己“身处险境”。还好身边的男人响应号召,又满了杯酒回敬仲流年,一时人声鼎沸,莞尔暗自松一口气。

  谎称自己要用洗手间,女人慌慌张张退出了屋去,耳根一下子安静下来。却没有看到身后,放下酒杯的仲流年,向她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睹。

  走到屋外,姜莞尔有如重生,狠狠的深呼吸了几口,要把刚才那股浊气清洗gān净。

  仰面吐出一口白雾,她静静看着那缭白的水汽,在半空里聚聚散散,一时有些出神。

  回想起刚刚在酒席上的仲流年,明明只隔着几个人的距离,却让她感觉那么遥远。

  他是要风得风的中心,她是任人宰割的羔羊。

  可是刚才若不是他那一句祝酒,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收场。虽然做的人也许无心,受益的人还是隐隐有些感激。

  又想起男人喝酒时理所当然的神态,放轻的心qíng又黯然了一些。

  一晚上喝那么多酒,总归不好吧。

  外面的气温越来越低,但此时又实在不愿意回去。莞尔索xing就蹲靠在墙角,从口袋里掏出手套带上,放在嘴边轻轻呵气。

  脸庞埋在那两片灰色的暖意里。

  一双皮鞋出现在面前,修长的双腿并立。男人手cha在口袋里,低了头默默打量她。

  眼睛瞪大,姜莞尔倏地站起身,双手背在身后,抵上墙壁。仲流年和她的距离,实在有些近。而由于身高的原因,她的脸正对着他胸部,只觉得更加压抑。

  他穿着灰色的长摆风衣,静静立着,让周围空气都静止。在那片静谧里,可以嗅到淡淡的,好闻的烟糙香气。

  “你怎么也出来了?”开口小心问道,只是此时的心,没来由跳得飞快。

  仲流年仍旧不发一言,默默打量着那副手套。良久,哑声道:“有些不太舒服。”

  显然是醉了,吐气时,可以闻到些酒jīng味道。语气里,也带一点神志恍惚的迷离。女人思量着那句不太舒服,究竟几分是真,几分是托词。担心也不是,问又不敢。

  就这么僵着,僵了一会儿。

  莞尔抬头,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男人。仲流年却偏过脸,挥了挥手,向排队等在门口的出租车打个招呼。司机得了手势,忙发动引擎停到门前。

  男人于是回转了身,向银白的的士走去。姜莞尔傻愣在原地,感觉自己像被丢弃在地上的毛绒玩具,一点存在感也没有。

  仲流年低头坐进了后座,回首发现女人居然没有跟着,不禁有些微怒。又探出身来,冲莞尔低声叫道:

  “你是要回家,还是要回里面去?”

  欸?莞尔蓦地回了神,才明白他是要送她。刚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,女人小跑两步到了车边,有些为难的说:

  “可是我的包……”

  “上车。”仲流年仰面靠在车座上,轻合了双眼。声音拖沓着,逸出无限疲惫,“回头我叫李秘书给你拿上。”

  Chapter 3 原来你什么都不想要

  很想牵着他的手,五指纤长,随意的搭在椅背上。姜莞尔qiáng迫自己不去看那只环在背后的长臂,努力把注意力投向车窗外的霓虹。

  huánghuáng绿绿,连成一道炫目的流水线。

  仲流年仿佛是睡了,合上的眼睑,微微颤动着睫毛。从上车起,便是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。

  不动,不说话,不发出一点声音。

  姜莞尔终于还是抑制不住心底细小的蠢蠢yù动,轻转过头,看向双目紧密的男人。

  冰雕般轮廓分明的侧脸,在明暗jiāo替的车厢里,仍旧炫目的令人挪不开眼睛。

  这个男人。

  曾经一无所有的他在她额头印下滚烫的一吻,用神圣而不可动摇的语气宣誓道:“莞尔,我一定会给你全部的幸福。”

  那时的他,在她心里,已然是最完美的王子。

  如今贫儿王子终于穿上了他的华衣,头顶皇冠,光华四she。

  他以一种傲视一切的姿态再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。

  她却悲哀的发现,自己已然沉沦为庶民中的一个。对他,唯有仰视。

  伸出手去想要碰触那张熟睡中的脸,却僵住在半空。仲流年左额上的刘海,微微向下散去,光滑的额头上,一弯小小的、新月状的疤痕隐约显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