莞尔流年_作者:隔轩听雨(37)

  姜莞尔看着仲流年眼眸深邃如一潭幽黑的泉水,竟然定定的动不了身,等反应过来的时候,才听到内心有个声音一直苦苦警告着“你傻啊!快跑啊,快跑啊!”

 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。

  男人站在她面前,高出一头去,垂着眼紧紧bī视着她。莞尔看到他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,与那双明亮如星的眸子很不相称,心中有些恍惚。

  两人就这么一个低头,一个抬头,无言的对视了一会儿。就在姜莞尔以为他什么也不打算说,只是专程过来盯着她看的时候,仲流年终于开口,语气里带着某种沉痛的决心:

  “晚上在家等我。”

  什么?他说什么?姜莞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,回过神来的时候,仲流年已经回到了原点,背对着她,对南昕低声说了句:

  “走吧。”

  南昕点点头,有些木愣着跟上男人的步伐,头却依旧朝姜莞尔这边回着。眼神里有一种无奈的释然,甚至有一种绝望。

  就是她么。女人如是想到,心下坠了很长的距离,呼吸都短促起来。

  完全没有察觉道那道锐利的注视,姜莞尔只觉得林沁牵了她的手,听到她担忧的询问:

  “莞尔,莞尔你没事吧?”轻轻摇晃她冰凉的小手,林沁问的小心翼翼。

  姜莞尔面无表qíng的抬起头,带一丝孩气的茫然,问句不成问句:“他刚才说那个女人,是她的未婚妻吧。”

  很想摇头否认,但无力欺骗,林沁只是低垂了头,安慰里不带丝毫信心:“莞尔,你不是说都过去了吗,就别想这么多了。”

  别想那么多?她是很希望不去想,只是脑子里乱成一片,什么也摘不出来。

  突然双手握住林沁的手,弯下身,把额尖顶在拇指,像个承受不了剧痛而崩溃的病人。她喃喃的说,声音细弱蚊蝇:

  “林沁,我想离开,我想快点离开这里。”

  林沁揽过她的肩头,一点ròu都没有,几乎是一把骨头。她不禁微皱起眉头,责备也似的问:

  “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,瘦的只剩下副骨架了。”

  姜莞尔缓缓抬起了脸,眼圈通红,却忍住了眼泪。女人很难看的挤出一个笑容,没撑多久,嘴角又耷拉下去。

  “林沁。”她突然开口,问的有些艰难,声音远远近近,不很真实“能借我些钱么?”

  “好,要多少。”几乎是想也没想,林沁慡快的应下,但看着姜莞尔沉重的脸色,心里知道并不会是个小数目。

  “五十万。”姜莞尔眼神失焦,话说出口,像在说一个遥远的梦。

  “五十万?”尽管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,但在听到这个词时,林沁还是没有控制住,叫出了声。面色有些担忧,她双手搭上姜莞尔的肩头,问的郑重其事:

  “莞尔,你到底怎么了?过去也好,现在也罢,你究竟是遇上了什么事qíng?你告诉我,我帮你想想办法”

  姜莞尔眼神迷离,像是在看她,又像是在看向虚无缥缈的远方。林沁几乎以为对面的女人在梦游,拿手在她眼前晃晃,却看到她苦涩的一笑,坐了下来。

  “沁。”姜莞尔把头偏向窗外,看到仲流年锃亮的宝马车耀眼在昏huáng的灯晕里,像现在的他一样,华丽却不真实。

  “沁。”她转回头来,抬眼看向被叫了名字还呆愣着的女人,“坐下来,陪我喝点酒。我讲个故事给你听,好么?”

  曾经我以为,幸福的日子是过不完的。就像沙漏,一边的沙砾流尽了,转个头,又可以满满的从新再来。

  小的时候,我很少见到父亲,母亲也常常不在家里。司机接我上下学,把我送到门卫手上,保姆变着花样做饭给我吃,哄着我睡着。

  小学的时候,男生女生围坐一团,讨论家里的伙食。他们为妈妈做菜好吃还是爸爸做菜好吃,吵得不可开jiāo。

  那一天,有个虎头虎脑的男生回过头来,瞪着眼睛问的认真:“姜莞尔,你们家是妈妈做饭还是爸爸做?”

  我茫然的和他对视,不加思索的回答:“我们家下厨的都是小阿姨。”

  “小阿姨是什么?”七岁的孩子全不知阶级为何物,偏回头去询问同伴,一个早熟些的女孩咧嘴道:“笨蛋,这都不知道,就是花钱请了到家里gān活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