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家的母亲们,摸着她懵懂的脑袋,半是哄骗的戏问:“莞尔,你是不是要一辈子当安宸哥哥的小跟班?”
女生就不假思索的点头,那一本正经的模样,惹得一边袖手旁观的他笑弯了腰。
于是就在心里,偷偷给她盖上了一辈子的章。
男人默然的勾勒着她稚嫩却郑重的表qíng,不禁又微微勾起了嘴角。
楼上传来不大不小的关门声音,想是姜莞尔已经进了家。安宸应声坐直了身子,一只手却依旧搭在额上,停了停,才伸出去发动引擎。
是从什么时候起,他和她的角色互换?他一直苦苦的追着她的脚步,却还是觉得她与自己若即若离?
轻踩油门,车缓缓的启动。倏忽的冷风透过玻璃fèng,chuī在他不再淡去的笑意上,似是很醒神。
罢了,谁是谁的跟班又有什么关系呢?嘴边的笑痕加深,男人放轻了脚上的压力,释放出车速。
他和她一辈子的约定,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,他都会一直坚守。
直到无从坚守为止。
临近周日中午的时候,姜莞尔突然有些莫名烦躁。关于下午的约定,安宸只说是带她出席个酒会,叫她不用多想,jīngjīng神神给他个人就行。
可是想来想去,只觉得心里惴惴的慌。若真的是什么大场合,让她应付一群完全陌生的红男绿女,即使说不上头疼,也难免不怯场。
其实从小到大,她的xing格还算开朗。人来疯虽不至于,但jiāo际一下讨一堆朋友,对她这个从小到大被宠惯了,夸惯了的小姐来说,倒也不是难事。
曾经的姜莞尔,对热闹的场合也是趋之若鹜,哪人多往哪凑,什么新鲜的事qíng都愿意掺上一脚。
只是这些年孤身在外,忙碌的时候,就是被人颐指气使、呼来唤去的使唤;闲着的时候,就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呆着,宁愿淘一点英文的旧书、喝一杯廉价咖啡,也不去参加夜夜笙歌的酒吧聚会。
可是安宸的话一问出来,甚至没有多加解释,女人便满口应承。许是因为太想珍惜和他一起的时光,太过贪恋他带给她的安稳与踏实,于是就饥不择食的攀附着,懒于考虑后果。
打算回去法国的事,她还没对他说,也不打算说。姜莞尔倦怠的蜷缩在chuáng上,有一搭没一搭的圈画着报纸上的租房信息,估计八成是用不上了,现下也就做的漫不经心。
同昨天一样,安宸打了电话上来,她匆匆接了,穿鞋下楼。
今天是真的事先准备过:头发柔顺服贴的披在身后,眼睛脸颊上也都着了清淡的装痕。甚至还脱了臃肿的保暖裤,把颜色鲜亮的牛仔蹬在腿上,裹出笔直纤细的形状来。
男人似是满意的点点头,含笑说:“不错,比昨天用心多了。不过呢……”他有意的停下,姜莞尔被他写满内容的目光盯得不安起来,满脸警惕:
“不过什么?”
他失笑,拍拍她的脑门,话里却有意保留:“不过什么,你一会儿就知道了。”
走进五星级饭店的大门,姜莞尔还在为旗袍过分收紧的下摆而略有懊恼。
造型小姐显然为这块质量上乘的璞玉费劲了心思,挑了一双足有七寸高跟的鞋给她套上,也不管其人蹩脚到咧嘴,还在一旁拍手叫美叫个不停。女人的头发也被软化了,从根部三分之一处起烫了若有似无的大卷,很好的遮掩了略有毛糙的gān。
她的妆容,更是从头到尾被修了一遍。刷睫毛、描眼线、上粉底、抹腮红,姜莞尔一直都抿着嘴,极力吞回了不满。唯当一柄沾着橘huáng色眼影的大刷闪到眼前时,她才打了个哆嗦,出手制止。
走出化妆间时,安宸正闲适的倚在沙发上,漫不经心的翻一本汽车杂志。抬头看到她焕然一新的样子,眼中难掩惊艳,毫不吝啬的展露了笑容。
他的笑,沿袭了小时候的轨迹,却有着那时没有的成熟与从容。姜莞尔想起刚刚化妆小姐谈起她“男朋友”时,眼里流露出的艳羡与倾慕。
“你们真是我见过的,最漂亮的一对。”她为她提上旗袍的侧拉链,仔细整理着身前身后的每一处褶皱。
姜莞尔不自觉抿嘴想笑,索xing不顾高跟的威胁,快走两步到站起的男人面前,轻轻钩上他的手臂。
安宸低下头,冷不防在她额上印下一口,眼神柔到可以打上一百个结:“恩,妆浓了一点,不过还是很漂亮。哎,我们的小莞尔终于有点大人的样子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