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也太狷介了。”
“是,我学了我父亲小家子气,好了吧?”
“你怎么跟我吵?”
“棠哥哥,你根本不了解我,人家溥家敏反而很明白……”
“溥家敏溥家敏,我看最近你心中除了溥家敏,再也没有第二个人,你是我的未婚妻,你也可以替我设想一下,我听你嘴里老提着旁的男人名字,是什么滋味?”
太初气得跳起来,这时候门铃一响,太初跑去应门,门外站着的正是溥家敏。
好小子!把这儿当他自己的家了,动不动上门来,连电话通知都没有。
我顿时火遮了眼,猪油蒙了心,眼睛睁得铜铃般大,对着他咆哮:“你敢缠住我老婆,你有完没完?溥家敏,你失心疯了!你追不到她的母亲,你yīn魂不散,想来追她?我告诉你,我周棠华活着一日,你休想!”
溥家敏不理我,他转头问太初,“小玫瑰,他喝醉了?”
太初脸色铁青,她说:“周棠华,你给我走!”
“你赶我走?”我嚎叫。
“你少出丑,回家清醒了,再说话。”太初如斩钉截铁般gān脆。
我如万箭穿心似凄凉,指着太初说:“你,你——”
太初凉薄地问我,“你到底算文疯还是武疯?”
我一步步退出门去,溥家敏想来替我开门,我出一记左钩拳,把他打得撞在墙上,鼻子冒出鲜血,我恶毒地咒他:“杀掉你、我杀你的日子还有哩!”
我在太初的尖叫中冲下楼去。第三部 最后的玫瑰(3)
风一chuī就后悔,连心都凉了,我太沉不住气,在这种关口,功亏一篑,说出来也没有人同qíng。是,我恨溥家敏,但何必让他知道,这一拳把我自己的底子全打了出来,我的恐惧,我的自卑,我的幼稚。
我与太初就要结婚了,何苦为这种小事平白翻起风làng。我不想回家,到一间王老五呻酒馆去喝啤酒,一进门就遇见熟人,大家坐在同一桌。开始时我喝闷酒,听他们说及工作及前途问题。
张三发牢骚,“一般人以为咱们专业人士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,其实有苦说不出,局里起薪点才七千三百元,真是啼笑皆非。”
李四说:“若不懂得长袖善舞,一辈子出不了头,屈居人下,白白làng费了大学六年的心血。”
王五说:“周棠华没有这个烦恼,幸运之神是跟定了他了,人家一出道就年薪三十万,老板即是妻舅,嘿,那种风光还用说吗?朝中无人莫做官……”
他们数人用鼻子发音说话,酸溜溜,听得我很不是劲,喝完一瓶酒,我就走了。
回到家,我决定第二天便辞职,一个月期通知huáng振华,我另谋高就去,七千三百元就七千三百元,不见得我周棠华,就从此不能娶妻生子。
下了狠心,一转侧,也就睡着了。
第二天醒来,昨夜不愉快的事,忘了一半,阳光明媚地回到公司,觉得深宵三时半的决定在第二天十点半简直不起作用,刚想打电话叫太初原谅,却有公事绊住了。
两位同事在文件上与我起了争执。
我已经忍着气解释,岂不知其中一个忽然急急说:“跟老周争什么?未开口胜败已分,人家皇亲国戚——”
另一位急急推他一下,又白他一眼,像是叫他学乖住嘴。
我顿时呆住了,一阵心酸,差点急出眼泪来,一辈子都没有受过这种委曲。
啊,原来人们都这么看我吗?
原来我真受了huáng家的恩泽——原来我是一文不值的一个人。
我气噎住,过半晌,想必脸色已经变了,那两位同事一声不响,害怕地看着我。我站起来,取起外套,一言不发,转头就离开了办公室了。
我并没有再回去。
我在街上游dàng完毕,买了一份南华早报,在聘人广告一栏中寻找工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