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芒笑说:“一定一定。”
“喂,”世保贼喊捉贼,“我们还有正经事商量。”
余芒想一想,“我虽与文伯母新近认识,她却待我亲厚,不如由我来说。”
仲开感激,“可能是个苦差。”
她且没有恢复本姓,人前一直用文太太身份。
仲开轻轻为她解答:同金钱有关,文家规矩:媳妇一旦改嫁,基金立刻停止拨款。
余芒问:“我们约文先生什么时候?”
“明天下午可好?”
“那么我明早去见文伯母。”
“还有一点,最好同阿姨讲明,姨丈的新太太坚持要在场。”
仲开与余芒面面相觑,这名女子恁地不识事务,真正讨厌,害他们棘手。
过半晌余芒才说:“我一并同文伯母讲。”
仲开问:“我们最终目的是什么?”
世保说:“让他们一家三口恢复朋友关系。”
“可是思慧她——”
余芒忽然听见她自己说:“思慧会醒来。”
仲开与世保齐齐看住她问:“什么?”
余芒紧握双手。
世保叹口气,“希望归希望,现实管现实,医学报告说——”
余芒再次打断他,“我不管,我相信思慧会醒来。”
仲开与世保只得缄默。
还是世保恢复得快,他说:“余芒,送张照片给我。”
仲开忍无可忍,一把拉过世保,把他押出门去。
余芒却欣赏世保这种危急不忘快活的乐观态度。
他们三人,各有各好处,各有各优点。
余芒写稿到深夜,把编剧未知的一段赶出来。
孤灯、冷凳、秃笔。
她也曾经深爱过,从一个故事到另一个故事,时常喜新忘旧,有时拍摄到中途已经不爱那个本子,可是还得拍至完场,痛苦好比不愉快的婚姻。
有时拍完,下了片子,仍然津津乐道,念念不忘,旧欢有旧欢百般好处。
余芒都没有空去爱别人。
夜深,她思念过去令她名利双收的作品,只希望可以jīng益求jīng。
一般女郎最常见的心头愿是盼望那个人爱她多一点。
余芒只想拍得好一点。
从零到五十,她像是忽然开窍,速度惊人,轰一声抵垒,自五十到七十五,步伐忽然减慢,但进展仍然显著,之后,她自觉仿佛长时间逗留平原之上,再也没有上升趋势。
余芒很少不耐烦别人,她净不耐烦自己。
西伯利亚也是一个平原,说得文艺腔一点,再走下去,难保不会冰封了创作的火焰。
余芒苦笑,“思慧,迷迭香,帮我找到新的方向。”
但是思慧本身是只迷途的羔羊。
余芒真的累了,伸伸懒腰,回到卧室去。
下一个计划开始,她的世界除出拍摄场地,也就只得一张chuáng。
这一觉睡得比较长,电话铃声永远是她的闹钟,那边是方侨生医生的声音。
“余芒,我明天回来。”
呵,这么快,恋火不知让什么给淋熄掉。
“一个人还是两个人?”余芒笑问。
“一个人。”语气懊恼得不能再懊恼。
余芒试探问:“另一位呢?”
“回来才告诉你,照这故事可以拍一部戏。”
“侨生,但它会不会是一部jīng彩的戏?”
“我是女主角,当然觉得剧qíng哀艳动人。”
“非常想念你,我来接飞机,见面详谈,分析你心理状况,不另收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