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那——」我真意料不到。
「我们就快要分手了。」她说。
我听了怔住了半晌。
琴妮一向对我来说,不过是普通的朋友,她对我很好,但是我从未把她当过知己,现在她忽然说要走,倒使我心中不舒服。
「几时?」我问。
「再隔几个月吧,也许半年、一年,」她耸耸肩,「要等找到了学位再说。」
「会再回来吗?」
「不知道,」她苦笑,「有谁会要我回来呢?爸妈老嫌我烦,轰我到外头去,对他们来说,是松一口气的好机会,不是吗?」
「学妮,我以前真没想到你是这么悲观的,振作一下好吗?」我轻声说。
「是的,全班我最胡闹,最不正经,笑得最多,但是没有人知道我真正的心事。」
「琴妮,到外国去也没什么不好,转变一下环境,说不定就好了。」
「会吗?」她沮丧的道。
「我说你还那么年轻,不该谈qíng说爱。」
「我想的吗?你还没知道什么叫爱,它已经象洪水似的淹没你了。」她打个譬方。
「真罗曼蒂克啊。」我笑说。
「跟没有爱的人谈爱,是最痛苦的,你就是那种人。」
我刚想分辩,上课铃就响了。
我心里面想着她的话,不太明白她的意思。
一节课我都没听进去,她是什么意思呢?
我不了解琴妮,我也不了解自己。
我以为琴妮只会玩,只会闹,可没想她会有这一份感qíng,她这感qíng倒是真的,我开始有点欣赏她了。
我想我也许会那样,感qíng付出去,不别人家接不接受,总之是付出去了。
我喜欢小弟,是那样。将来喜欢别人,不知道会不会?
我呆了一整堂课,我想要是长期这么下去.可真不得了,还不步琴妮后尘?
下课了,琴妮对我默默一笑。
我也回她一笑。
从那分钟起,我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她的朋友。
放学回家,我等着去看小弟。
到了家中,继母在与爸说电话。
「病了,是的。」她说。
我看看她,她在说谁?
「学校里通知的,要不要去看他?」
「谁?」我问。
「好好,晓得了。」继母挂了电话。
「谁病了?小弟?」我走过去。
「是的。」她说。
「什么病?」我追问。
「发热。昨天开始的。」继母说。
「我要去看他,我现在就去换衣服。」我说。
「爱华,你不累?刚放学呢。」她问。
「不累不累。」我奔到房去,一边脱校服。
「我看你别去——」她进我房来。
我披上大衣,「不,我一定要去。」
「你认得校址?」她问。
「唔。」
「那你去,我就不去了。」她松口气。
「为什么?」我问。
「张太太他们等我。」她说。
我看她一眼。象她这种女人,真有福气,儿子在十多哩外的寄宿学校真发烧,她居然还有兴致打麻将。
我叹了口气。
「妈,」我说:「叫老王送我一程。」
「好的。」
「妈,」我又说;「我要过海,叫他送我过海。」
「反正我们今天不用车子,你随便叫他开到什么他方去好了。」她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