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笑了。“要是别的女孩子,还用你劝,可是她不同。”
“她有什么好呢?”哥哥问。
美德笑。他敲我的房门。我不去睬他。
他推门进来,我背着他坐。
“真的生气了?”他问。
“是!”
“何必这样子呢?你还没把事qíng弄清楚。”
“再清楚没有了。”我说:“我辞职。”
“老天,又辞职?”他问我,“你别气好不好?。”
“是的。”我慡快的答:“不辞职gān么?”
“今天她来,是请我喝喜酒的!她要结婚了,明白吗?”
“什么?”
“结婚了,人家要嫁到外国去,永远都不回来啦,”
“是真的?”我又问,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,又悔自己粗心,又觉得太委屈了他,竟说不出话来。
“不过也好啦!”他说:“你显得那么妒忌,证明我在你心中还算有一点份量。”
我瞪着他。
“你那份工作,我看也不用保留了。”他笑说。
“什么?你开除我?你敢?”我瞪起眼。
“你真凶,你哥哥一点也没有说错,老天,叫人怎么吃得消,你还是做家庭主妇算了,也是一份工作,颇理想的终身职业,不是吗?”
我怔了一怔,他是什么意思:他是向我——?
我看着他笑了起来,我……怀念
—— 选自亦舒短篇小说选《金环蚀》
两年前今日,她离开我。
一定要走吗,我问。
一定。她说。
那日秋阳高慡,投下温暖淡淡的影子,实在不似一个离别的日子。
于是她与父母移民到温哥华。
我跟著她的飞机去,请了假,陪足她一个月。
初到贵境,qíng况十分乱,他们一家开头住亲戚处,不到三日,两家起争执,来不及忙不迭找房子,说来也好笑,我帮了不大不上的忙,因有老同学在彼邦做地产,很快找。─搬家最费神,何况是由一个城市搬到一万公里外的另一个城市。
同别家吵完,自家又分开两帮人,吵起来,这次是她母亲同她嫂子有意见。
她很是烦恼。她本来对移民后的生活有非常大的憧憬,现在观点有些改变。
我并没有乘人之危,反而安慰她说,安顿下来就会好的。
我没有看到她安顿下来就走了。
在飞机场话别,变成她送我,真是高招。
我有点迷茫,一时间分不清谁离开了谁。
温哥华气温不算低,但也满园huáng金色枫叶,人们已披上大衣,特别有离别qíng绪。
在这种地方谈恋爱真是无瑕可击,带两罐啤酒,到公园的图腾柱坐下,便可享受一个下午。
可惜她没有留住我!当然,我也没有留住她。
这其实是爱得不够,但当其时,双方都没有承认。
蔡澜说的,恋人倘若不能在一起,一切都是爱得不够,不必找别的籍口。
但我仍然爱上温哥华,认为那是最美丽的城市。不是因为曾在彼处逗留过一个月,而是因为某一个人。
我回来,她留下。
匆匆两年。
升了级,加了薪水,在无数单身酒吧留恋过,才后悔与她惜别。
许多人说衣不如新,人不如旧,现在才晓得是真的。
女朋友要多少有多少,但是建立一个关系却不容易,月色下音乐中,找美丽的异xing共舞不算难事,不过生病时午夜梦回哪里去找嘘寒问暖的人。
这两年中,病过一次,喝醉了淋雨,没脱衣服倒在地板上死睡,染上气管炎,发高烧,那种滋味真不要去说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