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的孩子。”她说。
我震惊。
孩子,她的孩子,孩子都生下了。
“怎么样,可爱吧?”
我看著那小小的人儿,一头丝般侬发.红红的面孔,才一个西柚那么大,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
“你给了婚?”傻里傻气的问。
她点点头。
“我一点都不知道。”
“没有张扬。”
结了婚怎么又回来,感qíng不佳?我思路已乱。
“你说多麻烦,抱著婴儿找房子,苦煞。”
从头到尾她没有提到那位先生,是分开了,还是不愿提?我定下神来,不必追究,总而言之,朋友能做什么,就为她做什么。
那女佣一直站旁边,什么体已话都没机会说。
“后天我请你吃饭如何?”她说。
“好。”
“定了地方再通知你。”
“好。”
“今天麻烦你付账。”
她仍然笑,真是个坚qiáng的女子。
视创伤为无物。
归去途中我脚步有点踉跄,实在受了点刺激。
回来是回来了,带著婴儿,不再是自由身。
难为我还一心一意打算再续两年前搁下的故事。
总还是觉得她好!我挥挥头皮,怎么会这样。几乎识尽了这个环头的标致女,还是觉得她最值得留恋。
那孩子……
以前同她分手是因为爱得不够,今次呢?
看来桌子上这堆工作肯定不能如期jiāo出,要脱期了。
吸足一夜的烟,喉咙焦燥,嘴巴一阵味,自己都讨厌,老清早胃口不开,光喝一杯茶,怕长脂肪,连糖都不敢放,婆妈。
这个老毛病害死我。
记得她会笑我不够潇酒,事事要想好几日,待我思想搅通之后,人家早已捷足先登,什么都来不及了。
我称这为老实。
事实证明她是正确的。
在学校里她多人追求,与我走,是机缘巧合,那年我二十岁,走运。
八点这图书馆开门,天全黑了才离开,是苦学生的习惯。
在小巷尽头,惨绿的路灯下,chūn到她被两个阿飞调笑。
他们骑在电脚车上,她步行,书包已初在地,但仍忍住哭,维持镇静。
那一刹那不知哪里来的勇气,我大声叫嚷,冲过去,挥舞著手中的球拍,喝止他们。
喉咙不知恁地响亮异常,几乎叫醒全条路上的行人,前来救援的有其他同学、讲师,以及警察。
我极之愤怒,坚持要把两个阿飞拉到警察局去受警告。
那两个阿飞也并不是老手,脸都青了,甩不了身,我如疯狗一股骂了他们。
到那个时候,是人都知道我爱她,静默地在一角爱了她许久了。
我连她也狠狠责备,问她何故穿bào露短裙。
那日她打完球,没来得及换衣服。
自那天开始,她开始约会我,有意无意,gān什么都拉我一份。
同学们本来对我没有太大的兴趣,爱屋及乌,故此大学最后一年,过得很热闹丰盛。
我们家住老房子里,幽暗的木楼梯,乌黑的天井,都被她视为làng漫的美丽的,在千金小姐眼中,穷些好玩,而事实并不是那样的。
她家里很反对。
反对得很含蓄。
嘴里并无说出来,态度也还客气,但总不接受我。同时寡母也认为她太活泼天真,不合我们家要求。她希望得到一个懂事的老实的肯吃苦的媳妇,我没来得及告诉她,现在都找不到这样的女孩子了,她已经罹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