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同钟点女工有什么关系?
哦,待我慢慢说来。
升级之后,薪水加了一倍,钱简直没地方花,也没有时间花,约会,有男士付帐,穿衣服并不是我至大的嗜好,又不赌,亦考不到驾驶执照,唯一的享受,不过是租一层比较大的公寓。
阿一跟着我搬到中型住宅去。
这个没良心的女子要求我付两倍酬劳,并且抱怨工作量多了十倍。
其实按钟头计,我的薪水只比她略高一倍,你说可怕不可怕,而我们是要穿意大利套装与法国皮鞋去上班的。
不过少了她还真不行。
这时我已疲态毕露,回到家直奔温暖的大chuáng,躺下喘气,像死鱼般躺著。
晚上多梦,淌冷汗,老是听见同事的狞笑声,以及老板吆喝声。
神经衰弱,毫无疑问。
早上不再摺被,事实上我不再理会家中发生些什么事,全部拜托阿一。
她不笨,立即知道我没她不行,先是在公众假期无故失踪,后则爱做不做,家私上灰尘一公分厚,我只得忍声吞气。
三年前调职,薪水又再上去,有种飘飘然感觉,不是心中,而是脚步,身体已经吃不消,靠维他命九与jījīng黑咖啡死挺,工作繁忙到已无下班时间,裁员之后不再请人,正副两职都由我一人担当,老板巴不得我脚都跳上来做,忙得头顶生烟。
周末也要出动,外地有客户驾到,我还得随时应召去接客,陪下午茶陪晚饭。
这时已经七年过去,人早已成熟,也想得比较多,午夜梦回,也会问自己:为什麽,这是为了什麽?
又搬了家。
公寓面对大海二千平方米,没有再理想的居所了。
亲友来小坐,都赞叹“真能gān唷,短短几年而已,有几个女孩子住得起这样的公寓。”
但我已经憔悴,嘴角饱含苦涩。
亲友称赞之余,面孔上全是问号,譬如:场面作得这么大,怎么嫁出去,是否心里变态?过三十年,她是否打算自置喷she机?
我已疲态毕露,公司里比我年轻貌美,gān劲冲天的女职员咄咄bī人,巴不得将我挤出去,替而代之,上司为了进一步激发我工作能力,常站在她们那一边,利用她们来践踏我,其间血ròu横飞,不足为他人道。
一日一日也这么过去了。
这是职业女xing血泪史。
已有五年没放长假,这是策略,你不能让上头知道没有你也一样行。
jīng神身体越来越差,从前约会的男友全部失散,唯一的亲人只是阿一。
阿一当然更加恃宠生骄,因为知道我没有空同她玩。
每日晚餐为蕃茄煮牛ròu,一煮便一个月不变。
我也累得不能出声。
母亲根本不明白,“你可以放松来做。”
你可以不做,但一定得抽紧来做,这是森林之律例,明白没有?
谁叫你想住海景一千平方米的公寓。
偶然有一日空闲,站露台上,更觉如此生活荒谬。
你得到的是生计,付出的却是生命。
五十五岁退休后,两手空空,文件合拢,一个告别会,便将阁下一笔勾销,家庭呢,伴侣呢,孩子呢,什么都没有。
但,但现在怎么回头?
叹口气,忧郁地跑出去买一堆衣服首饰作补偿。
这完全与某类女xing惯养小白脸一样,是种发泄,否则会发神经。
在获得成果后才发觉果子并不如预料中甜美丰满,但怎么办?
读到吴蔼仪博士的专栏,她说剑桥大学设有一年制游学设备,学期内可以在任何科系旁听,令我心向往之。
真想飞出樊笼,到那柳暗花明文化之都,松弛一下,好好的活一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