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场出来,我把手cha在裤袋里,与玛丽散步。
这个时候夕阳西下,我们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。
"你有想到死吗?"我问:"年纪大了,便象这影子一样。"
"死?没有。我很年轻,而且身体又好。"
玛丽很诧异的看着我,她不明白。
"死终有一天会来的。"我说:"而且不知道几时。"
"我很少担心这一点。"玛丽还是重复。
"你连想也不去想它。"我有点生气。
"想它作甚?"玛丽说:"想一千遍它还是要来的,你说的,不是吗?我不笨,我只是不想它。"
"那你就很聪明了,我不行2我怕死。"
玛丽笑,"唉,你真是越来越疯疯癫癫的了。"
我也笑,"事实上,你或者讲对了。"
"哼!"玛丽哼了一声。
"今天以后,你打算怎么样度过?"我问。
"我不需要找工作,那是比较好的。"玛丽说:"我会叫妈帮我买一点衣服,带到外国去。见见朋友。"
玛丽接着说:"在外国,做平时要做的事qíng。我实在太开心了,现在松了下来,我得享受一下。"
"享受?"我说。
"是,睡得很晚才起来——先一阵子,我每天五点钟起chuáng温习。看电视、看电影、看漫画。例如溜达,我太开心了!"
"你看上去的确是很开心。"我说。
"以前我们部象一部机械,现在不同了,念大学,至少两年或一年以后,我可以选比较喜欢的科目。"
"是,那是好得多了,度过了这些日子。"我附和着。
"你倒不见得有多兴奋呢。"玛丽说。
"我是一个麻木的人。"我拍拍胸口。
"你这叫做神经病。"玛丽笑说。
"你会不会织毛衣?"我问她。
"会一点点,但是不会收放。为什么?"
"我已经十六七岁了,从来没人为我打过一件毛衣。"
"你要我织一件?"她掩着嘴笑。
"你可以吗?我的意思是,一些女人织几年也织不出-件毛衣来,多可怕。"
"我会尽量织好。你喜欢什么颜色。"
"你真的为我织?"我问:"真的?"
"并不会太困难吧?"玛丽说:"放心好了。"
"这是我的愿望。"我说:"现在就快实现了。"
"千万不要太开心,现在连毛线也没有买呢。"
我笑了。
"但是我也知道一些男人,直要女朋友织这个织那个,结果他有十几年不用买毛衣。"她还是笑。
"啊,玛丽,我们必须要信任对方。"我无可奈何的说。
"我绝对相信你的,我们毕竟认得那么久了。"
"那么你就开始动手吧,买红色的毛线。"
"你喜欢红色?"
"不,但是红色你也可以穿,当我们吵架的时候,你可以收回去自己穿。"我说。
"但是我们必须要信任对方。"她说。
"好的好的。"
于是我赚了一件毛衣。但是我十天没看见蔡小姐了,她一定还在学校里,她要教低班的学生。
我去学校看她。她在地理室里坐着。
我在cao场那边的窗口张望她。她没发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