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个英俊的年轻人,我发誓没有见过他。
“志安好吗,这家伙,还是不送你上班?”他笑问。
显然同我们是很熟的,只是我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,照说我们没有什么朋友,这样出色的人物,应该不会忘记。
“他在九龙你在香港,也难怪,”他继续说:“这一阵淡季,他的生意受不受影响?”
“惨澹经营,”我说:“可以辞的人都辞掉了,剩一个秘书,景气再不起色,他就得扮女声接听电话了。”
年轻人哈哈大笑起来。
他平安将我送到公司,告诉我:“我就在你后面那层大厦办公。”
“华美银行?”
“是的,”他取出名片给我。“我看你并没有记起来我是谁。”
我一脸尴尬。“对不起。”
“不要紧。”他向我扬扬手。
我看看名片:“何以祥,华美银行财务部副总经理”唔!还是想不起来,这人会是谁。
中午丽娜打电话来。“出来吃中饭。”
“我最怕赶来赶去。”
“又吃饭盒子!”
我悠然答:“有什么不好?何必端架子?在文华吃个三明治好滋味吗?还不照样同是天涯沦落人,中饭吃得再名贵也禁不住老板的吆吆喝喝,最好不要做,像你大小姐,多帅。”
“你什么都一套歪理,自得其乐。”
“唉呀,你想我该怎么样,哭呀?”我笑。
她忽然蛮不讲理起来。“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快乐?天天坐牢似的上班,累得贼死,回家还要服侍杨志安。”
“喂,我老板找我,不说了。”我挂上电话。
丽娜的话令我三思,真的,有什么好高兴,难为我日日起早落夜,兴致勃勃。嘿,这就是我过人之处,我耸耸肩,这就是我的xing格。
下午她又打来。
“什么事?”
“外头有什么新闻?”她问。
“喏,甲小姐同乙小姐终于吵翻了,众人为了使她们的友谊永固,找丙小姐出来做中间人鲁仲连,甲小姐仍然生气,丙小姐又替自己不值,乙小姐未见声张。”
“还有没有别的?”
“没有别的,圈子里除了谁同谁吵架,一点鲜的都没有。这群人太没出息,谁都不会去拿个诺贝尔奖同来石破天惊一下。”
她补一句:“或是谁去嫁个酋长。”
我笑问:“经济不景气会不会间接减少离婚?大家都抱着得过且过之心……”
“你办了移民没有?”丽娜忽然想起来。
“花旗国公民,你消息太不灵通,各超级大国不接受申请移民已超过十二个月了。”
“美国好像没有。”
“以咱们两夫妻目前的收入状况,恐怕连申请旅游护照都没资格,你开什么玩笑。”
“可是这也并没有影响你的心qíng,你仍然很快乐。”
“连我自己都奇怪。”我说。
“再见。”
“丽娜,你最近有点怪怪的。”
“我知道,生活太无聊。”
“运用那万能的金钱,来消遣解闷呀。”
她不发一语,挂上电话。
我发了一阵子呆。
晚上同志安说:“我有种感觉,我同陈丽娜多年的感qíng与友谊,怕要告一段落。”是第六感。
“真的?这真要好好庆祝一下。”
“很可惜的事,”我白他一眼。“你少幸灾乐祸。”
“天下无不散的筵席……”
“别再运用成语了,人家这么说我同你,你有什么感想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