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人_作者:亦舒(26)

2017-03-15 亦舒


    我舒服的放下电话,搁起双腿。

    电话又猛地响起来。

    又是志安?我连忙再听,他忘了什么?

    “湘云?”是丽娜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我与平时无异的回答她。

    “以祥在我这里。”

    “啊。”我没接下去。

    “他骂我一整个晚上了,要我向你道歉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?为什么要向我道歉?”

    “是我不好──”

    “你没有什么不好,我并不介意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,湘云,我开了你一个玩笑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过是受人利用而已。”我说。

    凡人都觉得被人利用,这句话四季通用,比称赞她是个美女还管用。

    “那么你不生气?”

    “当然不生气。”

    “我实在是不应该──”她说。

    无味的假话滔滔不绝的自我嘴巴里流出来。“什么不应该,你对我好还来不及呢,我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应该,大家像姐妹一样,快别说这种话,我要睡觉了,改天再谈。”我不想多费劲。

    “湘云,我约你,你还会出来吗?”

    “当然出来,”我讶异的说:“为什么不出来?”挂上电话。

    生气?生气就表示重视这个人,gān么要生气?很久以前就觉得与丽娜有隔膜,现在不过证实了这一点。

    我上chuáng休息。星期日什么都没发生。

    第二天照样的出门到地铁站,看到何以祥的车子在门口等我。

    “湘云。”

    我同他打个招呼,继续往地铁站走去。

    他自车中跳出来,“湘云!”

    我一刻不停的开步走。

    他说:“上车来。”

    我说:“地铁会比你快。别跟着我了,别làng费时间,外头有那么多美丽的女孩子,都肯为管接管送付出很大的代价,别在我身边兜来兜去。”

    我钻入地底。现在怪没有地dòng钻的人,真的可以得其所哉了。

    我顺利到办公室,他打电话来,我不听。

    应付这种事件我是老兵,哪个女人二十多岁时没有拒绝过一打半打的不贰之臣。

    据经验所得,这些人一过了头半个月,还不是去腻别人了,谁也没有为谁殉qíng自杀,或是伤风鼻塞。也难怪丽娜要大声疾呼,说现代人的感qíng不值一提。

    下班他的车子在门口等,我假装看没见,扬手叫计程车。到了地铁站,蓦然发觉他站在我身边。

    他跟我一起进车厢。咦,这人把车子丢到什么地方去了?我一直没有跟他说话,他也没有出声。

    到了家他问我:“不请我上楼?”

    “很倦了,改天志安回来,他同意的话,请你上来吃饭。”我温和的说。

    他摊摊手。“我跟下去也是白跟?”

    “白跟。”

    “送花也没有用?”

    “完全不管用,对这类手法,我完全免疫,以祥,我身经百战,再大的阵仗都见过,你早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是朋友?”

    “绝对不是仇人。”

    他拍拍双手。“那么再见。”

    我朝他摆摆手。

    志安那天向我报告,工作进行顺利,他可以比预期时间早二日回家,我欢呼。

    他笑。“看样子没有酋长看上你。”

    “真的,没有。”我说。

    何以祥经过一天就放弃了。他那种人要一天见效的,追求一个上午,下午就恋爱,晚上卿卿我我,到清早烟消云散。再去追求另一段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