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笑了,“天下男人都叫你诋毁尽了,”
玫瑰也笑,“今年回来,每个亲戚都说:‘唉呀!看玫瑰多能gān!’我是被bī能gān起来的。谁不想嫁人,得有这个福气才行,无奈何,只好撑着读下去,这个博士是这样来的,你可别见笑。”
我罕纳,“你真想嫁人?有这么俗的想法?”
她笑,“我还有更俗的呢,说给你听,你就不睬我了。你道我的生活费打哪儿来?都是半工读的,奖学金只管学费罢了,饭还是要吃的,这些年来,雪糕厂、餐馆、酒店,哪种挨法也不要说了,发薪水的时候,不知道是哭好笑好,奇怪,一年年也这样过去了,心灰意冷,就羡慕一些太太奶奶们,真正各人头上一爿天。”
我说:“你现在不好了?既年轻又漂亮,又是博士了,赚大把钞票,有大把前途。”
玫瑰说:“有什么用?做男人,还书中自有颜如玉,我这么老了,赚了钱去养小白脸不成?”
“好难听!你将来嫁了我哥哥,你不用养别人,只养我就行了,你可不要食言。”
她风姿绰约的摆摆头,笑了。
真看不出她吃过苦。自然,一个女孩子在外边,衣食住行都得照顾到,还不能生病,又要做功课,谈何容易,她一一做到,也就很难了。又没有男朋友,否则也有人看顾点,这年头,离了父母就不好。男友是讲运气的,运气不好,不如不要,我看玫瑰的运气并不好。
但是她不露出来,样样都是淡淡的,无所谓,来去都洒脱,以前的恶xing子现在都转到功课上去。年年拿第一。
她低声的说:“我一辈子除了几个女朋友外。并没有可以说话的对象,说话也没有人,更不用说诉苦了,我现在也不觉得有什么苦,习惯得很,只是觉得不开心。”
“要开心是很难的,”我劝慰她,“你要看开点。”
“我看得很开。”她缓缓地说。
“家里的人还是在劝你结婚?”我笑问。
“嗯,他们也不是不容我,反正就是这种腔调。”
“来,我与你出去吃饭,我请你。”
我们在外面吃了一顿饭,我送了她回去,她站在门外向我摆摆手,这些年来,她一直是瘦瘦的,也就是这样,腰就很细,穿宽穿窄的衣服都好看。
大哥回来了,就打听玫瑰有没有不高兴。
“没有。”我说,“她问起了你,对你很有兴趣。”
大哥有点宽慰。他问我,“你没有说我坏话吧?”
“没有。”我说,“怎么会呢?不过把你那牛xing子说一说,她还很欣赏的样子。”
“真的?今天真不应该去的,闷死人。”
“受人二分四,人家叫你去,你怎好不去?”
“我们几时再去见她?”
“要等她旅行回来,她说要去两个星期。”
大哥说:“两个星期,也很快就过了,下次皇帝老子叫我,都不理啦,先见了她再说。”
玫瑰走了。每到一个地方,她寄来一张明信片,也没有字,就是一个签名。收到第四张的时候,大哥就有点焦急,问她几时回来。我打电话去玫瑰家问,也没人知道。多年来玫瑰就是这样子,说来就来了,说去就去了。没有人敢管她,没有人相信她在等一个有资格管她的人。
两个星期很快的过去了,我是不寂寞的,有玩的地方,大哥很是无聊,他放开了他的书,整天就是皱着眉头在屋子里踱来踱去。
我只好陪他。
他说:“你去玩呀,我不要你陪。”
“近日你很浮躁。”
他笑了,“我一向这样。”他停了一停,“玫瑰没有回来?”
“没有,”我说,“我去问过了,她家人也不知道。”
“真糊涂!怎么样也是个女孩子,就这么放心,所谓放心,也就是不关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