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叹了一口气。大哥说他不如早点进去。
“照顾自己,知道吗?”他摸摸我的脸。
我点点头,看着他进去检查护照,我就转身走。口袋里有几块美金,我想到楼下去兑,才转到楼梯口,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。
我失声叫了出来,“玫瑰!玫瑰!”
可不是玫瑰?她提着行李,正出机场呢,被我一叫,转过头来。我奔上去一把抓住她。
“你这个人,怎么现在才回来?”我气急败坷的说,“真给你气死!还是说两个星期?一个刚去,一个却来了,这么不巧!——慢点!慢点!跟我来,还来得及!”
我一手拉了她就走,她叫:“喂!我的行李,你怎么了?”
我说:“行李有我赔呢!我不相信缘分是注定的,非得叫你们两个见了面不可!”
我拉她到入境处,刚好碰见一个适才在餐厅见过的空中小姐,我央求她:“刚才与我喝咖啡的是哥哥,他漏了要紧的东西,你如果记得他样子,就叫他出来一趟。”
那个空中小姐问我:“什么班机?”
我说了号码,原来正是她那班飞机,她答应帮我找,要不我把东西jiāo给她,由她转jiāo也可以。
她说:“高高瘦瘦,戴银手镯的是不是?”
“是是,烦你叫他一下。”
“他不能出来了,只能在里面跟你打招呼。”
“好好,烦你叫他一声。”
空中小姐去了,很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样子。
我心焦的等着。唉呀,里面也有走来走去的旅客,大哥恐怕只可在十码以外看玫瑰一眼。
玫瑰还跑得喘气,“喂,把我拉了来见谁?”
“我哥,他才进闸去的!”
玫瑰呆一呆,“他不在这里?到哪儿去?”
“公司派他出差呢,要多不巧就多不巧,三个月才回来!”
就说着大哥出来了,他一脸的疑问,向我打着手势。
我指着玫瑰叫他看,他一看就明白了,隔了这么远就明白了,一直的点头。玫瑰怔住了,也看着他,神态很有点激动,她终于向他招招手。
我大叫:“写信,大哥,写信!”
每个人都朝我们这边看过来。
大哥点着头,笑了,他这个笑是畅怀的,我看得出来,玫瑰也笑了,从来没有这么美过,好了,总算叫他俩见了面,大功告成。
大哥终于走进人群,我也拉着玫瑰离开了机场。
后来大哥写信来,玫瑰就复他。这个人去了外国多年,平均一年三封信,对大哥倒很好,看得起他,信来信往的。玫瑰这次回去,大概要明年回来,才去九个月,“拿到文凭就走,”她说,“决不延迟。”也正该这样。
后来我想,缘分到底还是有的,像那天,就差三五分钟而已,有这样凑合的事,真正意想不到,如果不见这么一面,也许两个人都心灰意冷了。现在很好,通通讯玫瑰就回来了,时间过得极快的,我的大嫂,有了着落,大哥以后也不必天天看书了。 离婚
五姊搬到我们家来住的时候,我还莫名其妙,根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。我记得我那年十六岁。五姊与我同房住。五姊其实不是我亲姊姊,她只是堂姊。她比我大十岁,因为待我好,请客看戏吃菜,甚至小礼物玩具,总有我一份,我们相处得额外好。
母亲把我房间一角整理好没多久,五姊便搬进来了。
这一次我也没有看出什么异样,只不过觉得她沉默了一点。但是没隔了几天,亲戚便都传说她离婚了。离婚大概是不幸的事。我当时不大明白,反正大人说不好,五姊不肯回娘家,因为伯伯当初并不赞成这头婚事,五姊为了要嫁过去,吵了一大顿,没隔多久,又自己打嘴,闹离婚,所以不肯搬回娘家,搬到我们家来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