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放下了计算机,叹了一口气,“我洗了碗就马上整理东西搬走。”
我心里面打了三分钟仗。
我跟自己说:“阿玉!机会是要抓住的。阿玉!这间房间里的七彩美女照已经没有了。阿玉!你不打算进修道院吧?阿玉!这年头,做人要眼明手快啊!”
我决定了,虽然红着脸,我还是缓缓的问:“为什么要搬走?我没有要你搬走啊!”
他转过头来,大喜过望,“真的?”
我点点头,“你付了两星期的租,才过了六天,今天第六天,才开始呢,你打算搬吗?找到新房子啦?”
他笑了,笑起来牙齿雪白,很稚气的。“谢谢你——真对不起,不过我知道怎么补偿,我请你去看场电影,然后我们去吃顿饭——奇怪,你一点也不像玛丽说的那个阿玉。”他忽然想起来,瞪住我。
我不好意思的笑笑。但我也不是狐狸jīng就是了。
但这都不重要了。重要的是,我知道我这个周末不会再寂寞了,下一个周末也不会寂寞了,这才是重要的。国际营
在外国念书的时候,不同国籍的男朋友多,不算稀奇,但是回来做事,身边仍然跟著英美法苏四大洲的男人,就不算是那么好笑的事了。
我知道他们背後说得难听之极,叫我的办公室为「国际营」,我就名正言顺的做了国际女郎。虽然自问清白,而且xing格开朗,也为这件事烦恼不已。
妈妈很为我抱不平。
她常常在亲友面前解释:「……也许xing格明快,回儿的外国朋友特别多,其实他们之间很平常。」
我往往阻止她,「算了,妈妈,越描越黑,随别人怎麽说,别去理他们。」
「有些事是不能太大方的。」妈妈说:「你不澄清,人家的话就多。」
「你越澄清,人家的话更多。」我提醒她。
妈妈气,「我同他们打官司。」她说:「管他们的嘴。」
「官吃饱饭没事做,还理这些琐事?人家担心香港前途问题还来不及,你为芝麻绿豆的事儿烦恼。」
「回儿,可不可以转一份工作?」
「我就快要升级了,而且就在这一两个月间公布,你叫我在这个时候转什麽工作?
「-避一避那些外国人。」
「避不开的,香港高度华洋杂处,每间公司都有外国人。」
「你别跟他们太亲热。」
「在同一机构内工作,大家兄弟姐妹一般,难道板著面孔做人不成?」
「你就是笑得太多!」
「妈妈,你别先入我罪,我有我做人的自由。」
「就是太自由了,你不知道外头的人说得多难听。」
「外头的人?我又看不见,我又听不到,管它呢。」你不管我还得管。」
「妈妈,我劝你同那些长舌妇少来往。」
妈妈真可爱,「我自己亦是个长舌妇,我不同她们来往,同谁来往?」
「那么你也攻击她们的女儿,说她们是千年老妖jīng。」
「回儿!」
「为什麽不呢?四十多岁的女人,一个个作小白天使状,面孔化妆得似大殓入棺模样,还充其拥有弱小心灵,想假冒廿九岁零十一个半月……算了吧。」
「你当心进拔舌地狱。」
我不在乎,「要拔大家拔,陪我的人多得很,我顶多轮在湾仔,不知多少人在宵湾。」
「上班去,我说不过你。」
我笑一笑,回公司。
公司里的人也不可爱,一个个明争暗斗,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,尤其是几个拍马拍得进的小瘪三,时常超级踩人,不好应付。
我并不是宠将,说我特别会做,我不见得,特别不会做,当然也不是,反正我会混,嘻嘻哈哈胡调,老板你不满意吗?无所谓,再做一次,反正时间是公司的,早受收买,心里不舒服,想想比上不足,比下有馀,也就算了,外头还把我当女qiáng人呢,家家有本难念的经,谁没有苦水,吐个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