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可以令慈香好过些。”
“年轻人泰半缺乏修养。”
“谢医生,你为何偏帮他?”
谢中明欠一欠身,“我并不认识他,我只是觉得憎恨一个人是非常làng费时间jīng力的事,不如原宥他,把整件事束之高阁,努力将来。”
石太太一怔,“医生,你说得对。”
“我猜想慈香觉得很伤心。”
“她像胸口被人踢了几脚,站不起来,一年了,她不再重组社jiāo生活,家里电话不再为她而响,每天坐在露台上发呆。”
“持续到现在?”
“是,身上衣物都过时了,也不去添置。”
石太太本人修饰得非常时髦。
“慈香没有再去上学?”
“学位还留着,今年九月如不报到,就会注销,唉,这是她的生活,我爱莫能助。”
“石太太,你支持她已是帮她。”
“谢医生,我是一个失败的妻子,失败的母亲,该看心理医生的是我。”
谢医生说:“在我眼中,你是一个慈母,还有,把婚变处理得如此私人磊落,你不愧是一个成功的女xing。”
石太太一愕,然后慢慢说:“谢谢你,医生。”
谢中明把她送出去。
他对秘书说:“下一位。”
“医生,没有下一位了,你该下班了。”
谢中明这才知道天色已晚。
他一个人驾车回家。
他也有过失恋的经验,对方一直瞒着他同另一人约会,对他已没有意思,却又不坦白说分手,还是一位朋友看不过眼,冒着管闲事之险告诉他的。
石太太说得好,就像胃部被穿着军靴的脚踢了几下,咯出血来,倒在地下。
他努力把那人忘记。
他成功了。
偶然在jiāo际场所碰到,他已毋须避开她的目光,只是诧异她怎么会是那么俗那么胖的一个人。
然而,这种事是很普通的,说起来,谁没有失过三两次恋,事过qíng迁,又是一条好汉。
很少人会伤心到听到墙开口说话。
用玄学来形容,墙里有一个邪灵在骚扰石慈香。
用心理学来说,墙裹的灵魂,正屈于石慈香本人,她要振作起来,捣烂无形的墙,挣扎求全,重新开始,却又害怕面对生活,她矛盾,她怕应付不来。
不过,谢中明知道她会痊愈。
看得出她渴望与墙内人jiāo换身份。
整个星期下雨。
石慈香出现的时候,脚尖是濡湿的。
“谁送你来。”
“母亲。”
“她很爱你。”
“不过,她不了解我。”
“爱已经够了。”
“谢医生说的话真有意思。”
“别忘了我是医生。”
少女比上一次已经镇定得多。
“墙里的人,怎么样?”
“昨夜她一直bī我进墙,我一整个晚上没睡好。”少女太息,“医生,真可怕,她伸出手来拉我。”
“她有手?”
“是,那手隔着墙直伸过来抓人,墙变得像布那样柔,可怕。”
“你有无被她抓到?”
“我到处躲,”少女犹有余悸,“她的手臂不够长,我尖叫起来,妈妈推开门进房,她才罢休。”
“难为你了。”
“医生,gān脆进墙去,不是省下许多折磨?”
“你甘心吗?”
“我只是害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