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佩文大嫂是什么人?”日英奇问。
周太太失笑,“不过是一个普通家庭妇女,不知活地,娴淑姨偏要拿她来作女儿的典范。”
“娴淑姨教育水准不高吧。”
“母亲毋须拿博士衔,母亲只须爱护子女,娴淑姨处处拿女儿出气,又时时问她要钱,佩文同我说,她十五岁同人补习所得都要jiāo上去,过年亲友给的压岁钱全部充公,真是个严厉的母亲,自小就对佩文说:‘家里穷你知道否?唉,穷呵’。”
日英耸然动容。
真是个难相处的母亲。
“老是在亲友间宣扬佩文不听话。”周太太十分不满,“可是听她话又能去到哪里?少年人好qiáng,一时想不开,便离家出走。”
日英愕然,没想到表姐亦是失踪少女。
“她去了何处?”
“自然是不堪设想之处!”周太太说:“好端端一个女儿,硬是被她bī走。”
“做女儿的,也许也得负若gān责任吧。”
“那么小,rǔ臭末gān,很多事都不懂,大人又不好好教她,那娴淑姨是个怪人,平日最爱批评人,这下子认为女儿丢了她脸,轮到她受批评了,gān脆就放弃了佩文,绝口不提她下落,我几次三番想找佩文谈谈,都被她挡掉。”
“佩文把孩子养下来了?”
“听说是个女婴,跟她姓曾,父亲身分不明。”
“在今日,也是很普通的事。”
“在彼时,也不是死罪,宣判佩文死罪的是她母亲。”
“妈,你似对娴淑姨很反感。”
“是,”周太太不讳言,“那女孩水深火热需要帮助,她却去践踏她,真无聊,所以日英,我很喜欢你现在这份工作。”
“妈妈——”
“不要再提人家的事了。”周太太直摆手。
“妈妈,所以你对我那么开明吧。”
周太太答:“某些事上,我亦很固执,可是我支持我女儿。”
日英紧紧握住母亲的手。
她自觉非常幸运。
隔一日,周日英找到了曾佩文。
曾佩文没把她认出来,以为她是个有事投诉的酒店客人。
日英微笑,“是我,我是小狗,佩文表姐。”
曾佩文瞪大眼睛,“日英,小日英。”
“不小了,表姐,不过,你同我印象中的佩文表姐一模一样。”
“好久没来往。”佩文不知从何说起。
“是。”日英一直笑。
佩文双目忽然润湿,“分堂好吗?她一直很关心我。”
“她要是知道你是五星酒店一百八十间房间的管家,一定很高兴。”
“日英你几时变得这样会说话。”
“娴淑姨可好?”
“还活着,七十多岁了。”
日英不出声。
“我的事,日英,你都知道吧?”
日英反问:“什么事,你抢劫了银行还是当了电影皇后?生活上挫折谁没有,不必过份紧张,反正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也就是了。”
佩文十分感动,“日英,你长大了,你胸襟好不宽阔。”
“哪里,只是出来做事的人,都知道生活不容易,命运且不受控制,故此不责人,亦不责已,谁不想名成利就,生活无忧,母慈子孝,光宗耀祖,惜事与愿违,何必同不相gān人多解释。”
句句含蓄,句句开解表姐。
佩文呆半晌,“多年来我只听过你的安慰。”
“以后我们要多来往。”日英放下名片。
曾佩文一看呆住,“日英你在社会福利署工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