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难呀,附近还有十多座。”
“他没有积蓄。”
“啊,那不行。”
他把她带到天台,让她看那具神奇望远镜。
“都市有不夜天,非到深夜看不到星,可是我答应令尊9时许送你返家,到你21岁时,我再请你来。”
“现在呢?”
“我们去吃日本菜。”
陆兆堂准时把兆芳送回去。
兆芳进门,听见父亲在讲长途电话:“……小平,一张飞机票不是问题,我马上给你汇来,可是你的健康,你还是回来医治的好,我有相熟医生。”
对方没等他讲完就挂了线。
兆芳问:“是小平叔?”
父亲点点头。
啊,他已经不能照顾自己了。
雷太太过来说:“他怎么会搞成这样子。”
雷远明不语,吁出一口气。
“由此可见,太过自由潇洒,经久要吃苦。”
“不一定,若洛家有笔八个位数字遗产,小平可风流到老。”
兆芳回到卧室——选自亦舒短篇小说选《年轻的心》
吴君池深深知道今晚的宴会是他一生中至大的考验。来之前,岳父叮嘱道:“君池,好来好去,盼你今晚来替我撑一撑场面。”
讲得那么客气,又是他老人家七十岁生日,君池不能拒绝,吃一顿饭而已,做了胡家女婿,已有七年光景,要走,也待吃了这顿饭再走。
是,吴君池要走了。
他已与妻子胡宝枝离婚。
七年前,宝枝是他大学里的同学,谈恋爱之际,君池只知道她家境颇为富有,毕业后齐齐返回香港结婚,岳父一直喜欢他。
“君池,帮人不如帮我,益人不如益我”,就这样,吴君池进了胡氏企业。
他自问出过死力,胡氏企业上下都欣赏他,只除出胡宝枝,婚后她开始变,大学时期那略为刁蛮的娇纵变成大胆放肆,使君池难以容忍。
她从来不到夫家:“我吃自己,到吴家去gān什么?”话说得极之难听。
然后两年前,宝枝的大哥超文堕机身亡,造成胡家极大的变化,胡氏二老伤心之余,决定退休,整盘生意jiāo给女儿以及一班老臣子,宝枝的放肆便进一步变为嚣张,办公室里拍着桌子骂人,有志气的同事拱手请辞,对头公司掩着嘴偷笑。
君池略劝几句,被妻子指着鼻子斥责:“我的家当,我爱怎么理就怎么理,不关你事,你有本事,别便宜胡家,最好出去闯一闯。”
只过了一个星期,吴君池便另谋高就。
他把消息告诉宝枝,捱了老大一个巴掌。
君池不怒反笑,胡宝技实在太特别了,那样夸张浮浅的xing格,完全不像真人,倒似电影或小说中的歹角。
他离家出走。
不出三天,宝枝便叫律师递过离婚书,令他签名。
君池十分伤心。
男子也有青chūn,七年来吴君池一无所获,许多同龄男子已是三子之父。
可是他终于签字同意离婚。
他见过岳父一次。
老人自从失去爱子之后已了无生趣,静静同女婿说:“这都是命,前年胡氏企业十五年周年宴会上,你与超文一左一右傍住我站着迎宾,我真正威风八面,心满意足,如今,你们都离开了我。”
吴君池沉默。
“君池,我七十寿宴,你总要来帮忙打点吧。”
吴君池不知如何推搪。
“我会来。”
此时,他岳母由看护扶出来,“谁来了,是超文回来了吗?”
吴君池鼻子一酸,“妈,是我,是君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