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之间我俩没有话说,我又不愿意立刻告辞。
幸亏护士送食物进来,我打开盖子看了看,只是白粥与腐rǔ,我的天,这怎幺吃?
"你爱吃什幺?我替你去办,未必要遵医嘱吧?"
他说:"还是听医生的好。"
我说:"不必理我,你吃呀!"
"你看着我,不好意思。"
"那幺我走。"
"不不。"
"我不能看着你挨饿呀!"
琴很为难。
"明天我再来。"我说。
九月二十五日:一连几天,我都在下班后以第一时间赶往医院陪伴琴。
其它约会都一概推辞。
我向护士打听到他可以进口的食物,吩咐琴吧做妥,拿去给他吃。
我们真正达到无所不谈的阶段。
他父母双亡,没有兄弟姐妹,所有的,不过是琴吧的一班手足。他从来没有结过
婚,可以说是了然一人,同我一样,生活中最大的障碍是寂寞,不过几经艰苦,也克
服了,也同我一样。
医生说他的症候可大可小,要注意平日的调理,在医院中休息了十天八天,他脸
色也逐渐红润。
他躺着无聊,时时玩纸牌,我与他赌二十一点,赢了数百元,他不再提算命运的
事儿了。
我也几乎忘记这宗事。
今天他说:"待我出院,真怕你不会对我那幺好。"
"你太小人了,"我说,"如何度君子之腹?"
"希望我错了。"
"当然是你错。"
医生宣布他后日出院。
我特地去告假接他回家。
琴住在琴吧楼上,我们原来一直是邻居。
九月二十七日:早就替琴打点,替他收拾医院中杂物。
他很感激,一直谢我,我叫他住口。
看着他换上运动衣,有异样感觉。平日他总是西装蝴蝶结,看不出太多的气质,
便装的他另有一种味道,不禁多看他几眼,他的面孔又红了。
这个人!
我一直扶着他,他说:"喂,我自己走好不好?又不是老头子。人家会以为你来
接老父出院。"
我们两个都笑。对他的关怀实在不可言喻。
车子在门口等,我由地挽着行李,我们两个人刚走出医院大门,忽然间一阵骤雨,
淋湿半边身子。
我大叫起来,láng狈地抹着面孔与头发上的水珠。
琴说:"怎幺来一阵怪雨?天上明明挂着大太阳。"
我咕哝:"天气越来越坏。"
琴说:"不是雨,是糙地喷水,朝我们这边唧来。"
果然是,糙地上大喷嘴不停的洒水,真像骤雨,我拉起琴,没命的向gān地里奔避。
谁知这喷嘴似同我们开玩笑似,我们走到哪里,它追到哪里,非把我们淋湿不可。
开头我怪叫,后来索xing哈哈大笑。
琴也笑,两人弯下腰。
忽然我想起来──
"你会在一个雨天,遇见你的真爱。"
这可不是一场人造雨!
太明显了,怎幺我没想到?
我侧着头看琴,他也怔在那里,这时他也想到了。
可轮到我脸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