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有人那样想,你太多心了。”
“我回来亦无意思。”
“那么多年的夫妻了,有商有量,你们何不乘邮轮环游世界。”
许惠愿沉默。
“什么地方都不如家舒服,你俩旅游期间,我负责装修家里。”
“荀慧,你反而把我当小孩了。”
“父亲,外边并不如你想象中那么好玩。”
“我有数目。”
谈判失败。
荀慧只得挂上电话。
那日下班,许太太仍然在搓牌。
听见女儿回来,转头说:“荀慧,正想同你说,叫王京告假,我们一起到温哥华去住上三两个月。”
什么?
牌桌上的伯母立刻说:“唉,羡煞旁人,要走即走,何等逍遥。”
许太太说:“天天上班下班叫做有出息?简直làng费生命,我同我女儿说,若一家靠薪水吃饭呢,也无可奈何,否则的话,营营役役,没多大意思。”
众太太又笑。
荀慧打一个突。
父亲就是长年累月听了这种论调才起反感的吧。
接着许太太说:“荀慧,去订三张头等票,”又同牌搭子解释:“十多个小时长途,非头等不可。”
荀慧问王京可愿意同去。
王京想了一想,小心翼翼答:“荀慧,十天八天我是走得开的,但三两个月就恕难从命,我有我的工作,我的责任,我若长年累月倚靠你家,日子久了,你势必看不起我,两人地位不能平等,相处就困难。”
荀慧颔首。
“你不介意我维持丁点自尊吧。”
荀慧说:“不,你很正确。”
“我希望你也十天八天之后回来,你总得创立自己的生活模式,亲qíng固然重要,可是你的jīng神与经济也最好能够独立。”
这的确是肺腑之言。
“荀慧,许多超级富豪的千金也都想搞些事业,你想想是为什么,快廿一世纪了,游手好闲已非值得羡慕的一件事。”
荀慧不语。
“不过,家母生日,还是希望你们来。”王京也十分jīng明,真是私是私,公管公。
那一天,许家三口分批到场。
王太太眉开眼笑出来迎宾。
许家虽然环境比王家好,可是王太太认为王京有才,相形之下,亦不失色,故大大方方收下许家的礼物。
“一家人一家人。”王太太从头到尾这么讲。
可是荀慧知道,她与王京的关系,也到今天为止。
王京比她父亲更加厉害,他愿意享受未来岳家的优厚条件,可是不愿承认千金小姐有啥子了不起。
将来到王家吃完饭,大概要洗完盘碗才能走。
荀慧想破了头也找不到要那样委屈的理由。
许太太看出来了,一散席就说:“你现在明白为何妈妈不喜欢这小子吧。”
许惠愿也说:“我公司里不晓得有多少小伙子胜过他。”
荀慧咕哝:“你又不同我介绍。”
许太太说:“他哪里有空。”
许先生答:“这个礼拜天,我就叫几个来吃饭。”
荀慧看着父亲:“你又不在家住,怎么招呼人?”
“谁叫你怂恿你妈同我离婚。”
反而是许太太不耐烦了,“喂,先把女儿的事摆平好不好。”
荀慧忽然伸出双手,一左一右,各拉住父母一只手,像小时候那样,慢慢向前走。
彼时生活真单纯,生离死别都十分遥远,也从没听过伤心失望,小小不如意,哭一顿也就全然浑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