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阅世不深的女子,很易受兆基吸引,都认为可以得到他的爱……可是事实上,他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个英俊、温柔、阔绰、深qíng的人。”
车子越开越快。
碧瑶有种痛快的感觉,难怪那么多人喜开快车,速度的确使人松弛陶醉。
车子在近郊一间小小白色独立洋房外停住。
“这间屋子,是我的嫁妆,吴兆基只带一枝牙刷就搬了进来。”
胡巧香把何碧瑶领进屋。
“放心,佣人放假,屋里没人。”
室内布置极之优雅豪华。
胡巧香说:“何小姐,你一定认为同吴兆基住在一间这样的房子里,是人生至大乐事吧?”
何碧瑶点点头。
“你错了,这是一间牢狱,这是人间炼狱,何小姐,只有你可以救我,快,就在这里枪杀我,一了百了,你可以步行到附近公路车站去乘车返回市区,没有人会怀疑到你身上。”
碧瑶呆住。
只听得胡巧香深深叹口气,倒在一张雪白的沙发上,“自结婚第一天起,他就欺骗我.他要在我身上得到名与利,他不择手段压榨我父女,需索无穷。”胡巧香秀丽的面孔忽然沉下来,疲态毕露,继而怔怔落下泪来,“每一宗生意,均由我胡氏信誉所得,他从中获利,进行非法活动,令我父几乎罹罪,如今,我父已去世,我心已全无挂念,死亡已是最好解脱。”
碧瑶放下手枪,怔怔地看着胡巧香。
胡巧香闭上双目,泪水直流。
这一切难道是真的?又没可能是假的。
半晌,碧瑶劝说:“你还有母亲要照顾。”
“那不是我生母,家母在我七岁那年经已去世,此刻我只愿意速速赶去与她相会,坐她怀中,由她轻抚我头发,告诉我,我是她至爱。”
碧瑶心酸,“可是你表面上是那么快乐富足。”
“呵是,最使我疲倦的便是天天还得上台演戏,连讲真话诉几句苦的机会都没有。”
“你,为什么不离开他?”
胡巧香歇斯底里笑起来,“你问问他肯不肯离开我,他要把我榨gān为止,他肯走?他连搬到山脚去都不肯!”
“你可以走。”
“你说得是,我可以走,但是他已经控制了胡氏机构的经济命脉,有限的零用金养不活我,我已进入一个死胡同,只有你可以救我。”
胡巧香的声音越来越轻,越来越不在乎,她盼望地看着何碧瑶。
“当初,你为何同他结婚?”
“我年轻的心寂寞而彷徨,我渴望有人爱我,故为人利用糟蹋。”
碧瑶苦笑。
她完全相信胡巧香。
“你的首饰——”
胡巧香嗤一声笑出来。
“它们不是假的吧。”
“呵是真的,每次外出自保险箱取出配戴,自宴会回家,又脱下回归保险箱,它们只是一串串的玻璃珠,听不到我的叹息。”
“依你说,你生无可恋?”
“假如我有你那么能gān,倘若我的双手是你的双手,我会生活下去,因为我有把握创造将来。”
“你——羡慕我?”碧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是,你经济独立,jīng神独立,胜我百倍。”
碧瑶不语。
她抬起头,深深吸口气。
然后同胡巧香说:“站起来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我们离开此地,这间毫无生气的屋子令人窒息,静得可以听见回音,坐在此地真会想到绝路里去,我们速速离去为上。”
“你不是要杀死我吗?”
碧瑶叹口气,“胡巧香,你毋须任何人杀死你,你死了有一段日子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