琪琪喝一口茶,松弛一点,便说:“太客气了,我与定邦,资质太平常,最安全不过。”
刚在说话,定邦赶到,在另一角伸手招她。
“你赶快过去吧。”那年轻男子识趣地说。
“谢谢你招呼我。”
“老朋友了,还说这种话?”
老朋友?琪琪硬是想不起他是谁。
琪琪提着包包过去定邦那边,再回头,说也奇怪,他已经失去影踪。
琪琪四周围张望,都找不到他,只得坐下。
定邦说:“你看完这分楼宇买卖合同,在左下角签个名字,”见她心不在焉,便不耐烦地喝她:“琪琪,你听到没有?”
琪琪回过神来,冷眼看着丈夫。
区定邦一贯地自以为是,有房屋经纪在场,她不想与他争,取过笔,划一个花押。
刚才那人倒底是谁,对她,对定邦,都那么熟稔,在归家途中,琪琪把他形容给定邦听。
定邦摇头,“如果有那样的人,你又何用嫁我。”
琪琪看定邦一眼,他的话,偶然也会有真理。
到了家,小女儿奔出来,琪琪一把抱在怀中,定邦却进房去抽烟。
男人与这支烟的关系太密切微妙了,妻子们出生入死,辛劳工作,剖腹生产,皆属闲事,要他们放弃这支香烟,非得第三次大战不可。
整个晚上,琪琪都想不起,那位仁兄是谁。
最近生活上烦琐事qíng甚多,难得有一刻时间将自己抽离,琪琪有点感谢那位先生。
琪琪与定邦早已不同chuáng不同梦。
她已在温哥华买了房子,过半年就要偕女儿动身移民,留下区定邦一个人在香港。
如果能够适应彼邦的生活,琪琪便考虑同定邦分手。
开头这件事令她辗转反侧,后来她就同自己说:任琪琪,这年头也只有你这样尊重婚姻,人家都说即离即离,轻若鸿毛。
当晚,她累极而睡。
第二天忙着上班,一切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,等车时有人叫她:“琪琪,这边,快上来。”
一辆小吉甫车停在她身边,她来不及思索,便跳上去。
司机正是那位神秘的先生。
琪琪今天再也来不及顾及他的自尊心,她开日便问:“你是谁?”
那英俊的男子一怔,“我是谁?”
“是呀,我是任琪琪,你是谁?”
“琪琪,你不是开玩笑吧,我是潘至诚呀。”
“我并不认识你。”
小潘缄默了,过一会儿他问:“琪琪,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?”
“我真的不认识你,我只有一个姓潘的朋友,她叫潘正英,是位小姐。”
“你不记得我?太无良了,想,往回想,小学同学都最纯洁,最天真,谁请你吃巧克力,谁把算术簿子借你抄,谁在cao场保护你,你敢说不认识我?”
琪琪瞪着他,噫,她还是想不起来。
“潘至诚,”她喃喃道:“潘至诚。”
小潘笑,“你似患失忆症。”
“那时我们才七八岁,”她不置信,“你居然记得我?”
“对呀,但是你的脸一点没有变,我一直有你的消息。”
不对,琪琪想,这话里漏dòng大多,失散那么多年,怎么可能一眼认出来,但他偏偏有这个本事。
“今天你是顺路经过?”
“不,我特地来兜你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听说你心qíng不大好,或许会需要老朋友。”
“你仿佛什么都知道似的。”琪琪好不尴尬。
“我对成年的任琪琪,的确花时间研究过一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