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,爸爸。”
小弟抢着说:“我也知道听话,可是妹妹就不理那么多。”
王申明温言安慰,“妹妹还是婴儿呢。”
弟弟喃喃说:“真的,什么都不懂,就会爬来爬去。”
王申明拖着疲倦身躯到婴儿房去,只见小女儿坐在围栏chuáng内吃拳头,看见有人走近,伸出小小胖胖双臂要抱。
王申明轻轻说:“爸爸累得很,先去睡一会儿,稍后再来抱你。”
身后传来老母亲的声音:“回来啦,嘉伦如何?”
王申明避不作答:“妈,今夜我想雇特别护士来照顾小宝,你好好睡一觉。”
王老太说:“这一轮开销那么紧张……”
王申明说:“不过是嘉伦赚的钱,用回在嘉伦身上罢了。”
“她过去也太拼命了。”
王申明不出声,回到卧室躺下。
化妆台上仍搁着嘉伦的粉盒与胭脂,要是她从此不回来了,叫他怎么难过得过来。
王申明忍不住哭泣,有泪不轻弹,不外是未到伤心处。
刚好弟弟拿着手册进来,见父亲流泪,便扑上去搂着哭成一堆。八岁的他约莫知道母亲病重垂危,并且听过许多孤儿苦经,不禁悲从中来。
小弟见哥哥哭泣,亦号淘大哭。
祖母抢进房来,跌脚道:“这是gān什么?还不快收声,像什么样子!”
三父子这才慢慢停止哭泣。
王申明倦极入睡。
王老太轻轻替他关上门,一边喃喃道:“这种菲律宾工人真要不得,一声买菜去如huáng鹤,一个多小时还不回来。”
一边又赶着去热奶瓶喂宝宝。
静了不到一会儿,电话铃震天价响起来。
不知恁地,家中老小都不敢去接听,似有第六感,知道是不祥之兆。
王申明睁开眼睛,心一沉,连忙抢过话筒。
“爱心医院深切治疗部张医生找王申明先生。”
“我正是,什么事?”
“王先生,你妻子关嘉伦女士垂危,请即来。”
王申明耳畔嗡一声,反而镇静了,“我想带两个儿子来见她。”
“速速。”
王申明丢下电话,一手拖一个儿子,也不多话,立刻冲出家门。
王老太当然知道是什么事,拥小宝在怀,暗暗垂泪。
嘉伦耳畔只听见医生的吆喝声:“醒来!醒来!”
她自睡梦中惊醒,问道:“我可是好了?”
没有人回答她。
她忽觉混身力气已经返回体内,心头一喜,伸手拔去腕上管子,她说:“我要回家看孩子。”双脚下了地。
幸亏拖鞋就在角落,她趿上,也不管医生是否批准、匆匆离开病房。
到了街上,也不觉风大,急急截车,奇怪,医院门口有的是空车,却没有一辆停下来,嘉伦燥得不得了,她yù速去速来,免医生唠叨。
幸亏有一辆车子停在她跟前落客,她立刻上车,吩咐司机开到山泉道去。
司机一日不发开车。
嘉伦松口气,靠车椅背上闭目养神。
终于出院了,在医院里躺了个多月,厌透厌绝,今日出来松口气,回家看看子女,真开心。
车子开得飞快,嘉伦睁开双目,不得了,是朝相反方向呢,怎么驶往南区?
“司机司机,”她喊:“我叫你去山泉道。”
正在这个时候,计程车内无线电话响起来,“山泉道有客电召服务。”
司机立刻答:“七分钟就到。”
他立刻把车子调头,驶往山泉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