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做完手头上工夫,即时到上司房中,“找我?”
“你没事吧?”
令淑问:“缘何问?”
“你的未婚夫今日结婚。”
“谁把这种是非告诉你?”
“总之有人。”
“我们分手有一段时间了,男婚女嫁,各不相gān。”
“正确的态度─。”
“谢谢你关心。”
令淑的口气有点讽刺。
那日拖到七时才下班。
令淑一个人走到日本馆子去喝清酒,吃鱼生。
整间馆子只她一个人,一个师傅专程服侍她,照呼周到,她付了慷慨的小帐。
看,多好,要穿什么穿什么,爱吃什么吃什么,四分一世纪之前,女xing做得到这样独立吗?
陈令淑争取到的,岂止一点点自由。
那夜,她看电视醒悟到深夜。
真的同王日良结了婚,往后的生活,其实可以推测。
两个人都那么年轻,对事业都有野心,能放多少时间在家中,实是疑问。
令淑不是不喜欢孩子,可是叫她本人在现阶段牺牲那么多时间去侍候一个幼儿,似乎不合经济原则,她是不会考虑在三五年内怀孕的。
所以她可以预言王伯母不会喜欢她。
也许,王伯母会比较喜欢那位女演员吧。
令淑笑了。
她没有再做那个梦,她不让自己那么放肆,要做梦,做些比较励志的,上进的梦。
不,她没有忘记王日良,她把往事收在心底一只大柜的抽屉里,关上,等闲不再去惊动它。
那个秋天,令淑又升级了。
她忽忽忙忙去名店挑晚装,因为同事们要为她开庆祝会。
售货员替她着急,“陈小姐,这种衣服你要平时物色定当了,有事便可即刻穿。”
“咄,几万块一件衣服挂在柜里报销?我才不会那么笨,待穿时经已过时。”
“陈小姐真jīng明!”
“别挪揄我了,有什么黑色的经穿的又不露ròu的,快快介绍,我只得廿分钟。”
都会中只要付得起价钱,要什么有什么。
刚在配耳环,令淑听见有人叫她。
令淑抬起头来。
那真是一张信心十足,神采飞扬的消脸,自早上九时做到下午五时,一点也没有褪色。
令淑把一只大水钻耳环夹到耳朵上,看清楚了来人,原来是王日良。
“呵,”她说:“好吗,你气色甚佳。”
王日良把双手cha在裤袋里,微笑道:“你也是。”
令淑耸耸肩。
“耳环真好看。”
“谢谢。”
日良转向售货员,“小姐,跆我也来一副,我的秘书生日。”
“黛西还在做吗?”
“没有她怎么行。”
令淑笑笑。
日良忽然告诉她:“我把公司卖了。”
令淑一怔,“为什么?”
随即觉得自己真笨,为什么,当然是因为等钱用。
在这个都会,一切是为着私人利益。
王日良接过耳环,同售货员说:“陈小姐挑什么,也挂我的帐好了。”
“不不不”令淑急急拒绝。
王日良不以为然,“令淑,何必客气,你付得起有余,人家不会误会的。”
令淑只得又耸耸肩。
“改天吃茶。”
他转身离去,却又转身,“令淑,我并没有结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