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的话是没说完,但是我也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,大郑,我不想听下去,让我走。」
「你生气?」他问。
我没生气,我只是悲哀。他们兄弟俩都是好人,只是想错了一件事,他们认为我是小孩子,随时随地可以跟一个男人结婚,分明不尊重我。
那夜回家,我哭了一场,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碰到理想的对象。
我不是不喜欢大郑与小郑,给我一点时间来培养感qíng,谁也不知道结局会怎么样,但现在一切来得太不自然,我忽然产生抗拒感,将他们两个人都关在门外。
一个月不见大郑与小郑,生活寂寞枯燥。从这里可以看出他们两个人对我的重要。
现在下班我自己去挤公路车,回到家中无所事事,从这里摸到那里,看电视新闻,按摩面部,熨衣裳,吸尘,总没有一件正经事可做。
几次三番我拿起电话想找二郑,终于没这么做。是我拒绝他们的爱qíng,是我抢白他们,如今我做得太绝,下不了台。
一日下雨,倾盆大雨,打着伞也像白打,裙子下截才出门已经淋湿,不晓得如何才能挣扎到码头去乘船,在这个时候,一辆熟悉的白色车子缓缓在我身边停住,我一看车牌,正是熟悉的,我百感jiāo集,小郑把车开来了。
他把车窗摇下:「十元过海!十元过海!」他笑道。
「小郑!」
他推开车子门,「快上来呀。」
我跳上车子,收伞,忍不住揽住他脖子,「小郑!」我的眼泪流出来。
「喂,要撞车了,别把这么多艳福加诸我身上好不好?」
他那种若无其事的大方使我更惭愧,我抹眼泪。
他把车子驶过隧道。
「你累不累?最近工作如何?要不要回家换件衣服再出去吃顿饭?」
我不能回答,一直流泪,心中都非常高兴。
「我买了新唱片,是卡拉扬指挥的柏林jiāo响乐奏玛拉作品,借给你如何?」
「好。」
「一个多月不见,有没有发横财?升职?恋爱?」
「没有。」
他的驾驶技术一直那么流丽,坐他的车子真是舒服。
「你哥哥呢?好吗?」我问。
「我们搬开住了。」他说。
「为什么?」我吃惊。
「两兄弟年纪那么大还住一堆,人家会以为我们有毛病,」他向我挤挤眼睛,「还是搬开住好一点。」
「这也好。」我勉qiáng表示同意,其实心中带歉意——是否因为我的缘故?
「我的小公寓还不错,几时来看看。」小郑说。
「在什么地区?主色是什么?面积多大?」我问。
「比你那里略小,你都不知道,香港的公寓越来越小,简直像小人国,房间进去连转弯的地方都没有,家具都得选特小号那种。」
我被他说得笑出来。
「但大郑住的地方妙,他有钱,房子租在石澳,背山面海,这家伙真会享受。」
「现在还是由钟点女工做冢事?」
「自然。」
「晚餐怎么吃?」我问。
「我已做三文治,沦落了。」小郑摇头摆脑地,只有比往日更活泼。
「哥哥习惯一个人住吗?」我又问。
「他又不怕黑不怕鬼不怕老鼠蟑螂的,当然喜欢一个人住。」小郑说。
「你呢?」我笑出来。
「我?我只怕女孩子不睬我。」他也笑。
「你的女朋友还会少吗?只要chuī一下口哨,起码十辆旅行车装满女人驶到你面前。」
「真有这种事?」小郑问:「让我们试试看。你chuī得响还是由我来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