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姓蓝。」我冷冷说。
他并不作声,我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责备他,女人总是容易心软。
我轻声说:「你别再送花来,我是别人的未婚妻。」
他说:「如果你肯出来,我就停止送花。」
「我不能出来。」
「不行,这个电话是你打来的,我现在就到你们口等,等到你出来。」
「你这一套诡计早二十五年都不流行了。」我说。
他挂上电话。
我并没有睬他,自管自工作,我答应了一家公司为他们做一个美女月份牌,一大
起码工作十小时,月底之前赶出来jiāo货。
中午时分我打过电话去找国楝,他照例在开会,我有点怅惆,我们很少通电话,
下了班他会到我公寓来小坐,喝杯啤酒看电视新闻,就把我的客厅当他的电视室,然
后在我睑上亲吻一下告辞,
他是xing生活的清教徒,认为这件事婚后一星期才能做一次。
女佣人来跟我说:「小姐,楼下有一辆车子,停在哪里好久了。」
我吃一惊,伏到露台去看,只见庄坐在辆老式开蓬平治跑车里,头枕在驾驶盘上,
不知已经多久了,我看看钟,三点半,与他通电话时上午十点,他疯了,在这种激辣
火毒的大太阳下,他要中暑的。
我迟疑一下,不敢下楼跟他说话。但我想,国楝从来没有这样等过找。
我下楼叫他,「喂!」
他抬起头来,见到我,笑一笑。这天他特别可爱,一套皱麻外套加凉鞋,头发被
汗弄乱,异常的孩子气,他说:「我知道你会下来的。」
「下来赶你走。」我没好气的说。
他握住我的手,将他滚熨的脸埋在我手心中,我刚想挣脱,发觉他哭了,我整个
人失措呆在那里,只听到他呜咽的说:「我想我爱上了你。」
「你开玩笑。」我细细声说。
「我没有,」他说,「我是真心的。」
「太戏剧化了,我接受不来。」我轻声说:「你走吧。」
「我明天再来。」他说。
「明天你去上班,」我跟他说:「听话,现在回家休息去。」
他把车开走了,出乎意料之外,并没有再说国楝的坏话。
国楝晚上本来约了我去音乐会,临时又来推。我咕哝他他老是要我迁就他,闷死
人,他也不以为意,挂了电话。
那夜月色很好,我忽然觉得寂寞,点起一枝烟吸,这样子过一生虽然无忧无虑,
到底非常乏味,我的心灵乏人照顾,而我的经济一向独立,我要国楝来gān吗?只为老
年时有个伴?就算是伴,也是我伴他,不是他伴我。这种宁静的日子过一两年当休息
着恢复元气是不错的,长期下去非常委屈。
对于国楝,我唯一的置评是他确是好人。
那夜我睡得早,半夜电话响了,我抓起话筒,模糊地应一声,听到那边说:「你
睡了?」是庄的声音。
「是。」我说。
我想来看你。」
「不可以,不可以!」我嚷。
「你一个人在chuáng上?」
「别对我说这种话!」我吼道。
「我想念你。」他说。
我伸一个懒腰,失笑,看看钟是半夜十二点。「你才见过我两次。」
「我终身就是在找你这么一个女孩子。」
我哈哈笑,「那么那个穿银色裙子蓝眼盖鲜红嘴唇的尤物呢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