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六我陪小宝去打球,大学时我亦有东方艾芙特之称,不知怎地,现在才打一
局,肺像是要炸开来似的。
我呆半晌,老了,怕是老了,没享福骨头就老了,看着小宝跳蹦蹦的模样,我就
心痛,她们这一代青chūn才是真正的青chūn,我们那一代战役后出生的,物质多么贫乏,
童年时就充满忧虑……
小宝忽然推我一下。「来了,他来了。」
我眼睛一斜,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向球场走来。
我低头问小宝:「-看清楚是他了?」
「是。」
我一只球向那男孩子拍过去,「呼」的一声,球击中他的右肩,这一下力不轻,
他恼怒的向我们看来,我立刻丢下球拍,奔过去道歉。
「对不起对不起!」我急急说。「这位先生,痛不痛?真抱歉,」我陪着笑,又
敬礼。「都说女人不适宜运动,手脚笨拙,果然,没有生气吧?」
风度再不好的男人也不能在这种qíng形下生气,他转怒为笑。
我伸出手。「我姓卓,这是我侄女卓小宝,先生贵姓?」我拉小宝过来。
「不敢当,叫我史提芬。」他与我握手。
「天天来打球?」我问。
「嗳,唯一运动。」他点点头。
「一个人?」我打蛇随棍上。「我们租了两小时的场子,不介意的话,一起玩如
何?不打不相识。」我笑。
他大方的答应了。
我乘机退到一边去坐下来休息,一边打量他。
这个男生高大英俊,一脸骄气,年纪比小宝大相当多,约莫廿四、五岁--我看
小宝希望不大,这种年龄的男生多数不屑于rǔ臭未gān的小妞了。
他球打得不错,但还未及小宝,小宝却故意输他。
我微笑,这种老套的手法,小宝也学会了。
打完了球,史提芬过来邀请我们去喝杯东西。
我说:「由我请客好了,这里数我年纪最大。」
史提芬很健谈,短短时间内,我知道他刚自美国回来,哈佛商业学校的管理科硕
士,在父亲的公司里做事,换句话说,他是一个来自中上家庭;最平凡不过的男孩子,
我不明白何以小宝对他发生兴趣,十六岁的小女孩,略见到平头整脸的男人,马上心
如鹿撞,年轻真好,我感慨的想。
我留下小宝,自己驾车回家。
回到家淋浴看小说,吃了个三明治,便在沙发上憩着了。
小宝回来时唱着歌,心qíng愉快得很,我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看她。
事qíng并没她想象中的乐观,如果史提芬对她有兴趣,节目马上直落,她不会回来
我处。
「姑姑。」她推我一推。
我不愿意动。
「-怎么了-,姑姑?脸如金纸般躺在这儿?」
「-为什么不说我只有出气没进气?」我笑问。
年轻女孩子,老以为青chūn就是一切,人到了三十便好死了,不死也是个废物,在
她心中,我早已成了老女人,烂茶渣。
「他问我要电话号码,我把家与这里的号码都给了他了。」
「很好呀。」我说。
「-说他会不会打来?」
「自然会,否则他问-要电话号码gān啥?」
「几时打来呢?」小宝心急地问。
「那我就不知道了,我都面如金纸了,怎么还会知道这种事呢?」我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