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见过她一次,与朋友喝完茶出来,在街上看见她在等车,一身最时髦的打扮与发型。一辆白色的劳斯莱斯停在她面前,司机替她开门,她坐上车。
我双手cha在袋里,没有上前同她招呼。
她脸色凝重,没有什么笑意,眼睛睁得大大的,很美很清丽。
我鼻子发酸,看着她登车而去。
七年,我想。
她仿佛瘦了点,离结婚的日子不远,也许心qíng紧张使然。
老斯莱斯,难怪,买部平治我是绰绰有余够能力,老斯莱斯就难了。
况且有这样的车,非得有同样的房子与排场不可,否则就没有意思,大概心中的酸葡萄发作,我心中戚然。
就是这个月底吧,她要结婚了。
露露的好处我很难忘记。
她是个豪慡的,健康的女子,身材与面孔都美,又有点胸襟学识,很拿得出去,经济独立,她经营的公司生意蒸蒸日上,很出色,属于新秀生意的骄骄者。
但我们在一起实在太久,一切变得理所当然,平日我也不会想到她的好处,非得分手,才会恍然若失。
我很消沉。
小李他们说:“真窝囊,要不就把她抢回来。”
“人家月底都结婚了。”
“月底结婚,现在还没结。”小林笑嘻嘻的说。
我心一动。“贴子都发出去了。”
“可以收回来。”小李说。“我们什么事没见过?”
我犹豫。
“把她哄回来,慢慢再谈婚事。”
“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?”
“老穆,这两个月你头发都白了,还死撑,你已经深深的爱上了那个妞,为什么不承认?”
我怪叫起来。“我没有不承认,我口口声声告诉她,我爱她。”
“可是没有行动表现。”
“现在太迟了。”我说。
“不怕,我保证珠宝大王的儿子不是你敌手。”
“真的看好我?”
“看好你。”
我想:真贱,什么都要有人来抢才算稀奇,露露现在成了香钵钵。
我抵达她公寓,佣人说她去了母亲那里试婚纱。
我连忙又赶去她娘家。
试婚纱!
果然,女裁fèng正在为她身上那件大蓬裙子修修改改,她母亲老人家对我很好,放我入内,也不说也不问,便讪讪退开。
我走进书房,在镜畔坐下。
露露见是我,一怔,随即别过脸,不睬我。
我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话好,呆呆的坐着。
只听得年轻时髦的女裁fèng说:“这里要窄才显得胸部夸张,恐怕要暂停呼吸数小时,嘻嘻。”
我一下子苍凉袭胸,哭起来,头伏在膝盖上,眼泪几乎没流一地。
两个女人呆住。
露从来没见过我哭。
我听到她纱裙悉悉做响,向我身边移来。
她递给我手帕。
我老实不客气用来擤鼻子。
连女裁fèng都不好意思的退出去。
我淌眼抹泪好久,终于觉得转机已经太晚,再也没有机会,便站起来,走到窗畔,预备告辞。
这里我来过多次,窗外的影树,宽大的古老阳台,以及阳台上的藤家具,都留下我足迹。以后我将绝迹这个地方。
想到这里,我不禁心如刀割,大声说:“祝你们幸福。”继而嚎啕。
露露蹲下来,我抱住她,老实不客气将头靠在她胸前,把那件婚衣揉都稀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