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有点啼笑皆非。
我qiáng调说:“你这样做太危险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我迟疑片刻,又问:“你常常这样做?”
她抬起头,眼睛先狡黠的笑起来,脸上不动声色。
关我什么事?我吃完早餐就要走的。
我为自己辩护:“你要爱护自己,倒不是我多事。”
“谢谢你的关心。”她说。
语气里不是没有讽嘲的。
隔壁有人弹琴,柴可夫斯基钢琴协奏曲第五号C大调。连绵不尽地弹下去。
这个白色、小小的客厅。泰丝坐垫,莲花图案下一对鸳鸯,在AvantGarde买的,种种小事证明她不是那种女人。
我转过头来。“为什么把我带回家里?”
“我很寂寞。”她说。
“寂寞也不能这样做。”我说。
“我想我应该寻欢作乐。”她说:“我的头发还是黑的,皱纹尚未爬出来。生活太令我疲倦。”
“你还很年轻。”我指正她。
“我失去一份舒适的工作,我的男朋友娶了别的女人做老婆,我总也得娱乐一下吧?”
“你快乐吗?”
“至少这证明我还是一个可人的女子,有男人肯陪我睡觉。”
我沉默一会儿。
她的脸有点轫qiáng的孩子气,可是对我仍然很客气礼貌,声音带种不在乎,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。
她收拾桌上的碟子。
我说:“我帮你洗。”
“OK。”她说:“谢谢。”
“你一个人住?”
“是。”她答。
我洗一只她抹一只。
“你失业之前做什么工作?”
“图书馆管理员。”
“你是被开除的?”
“不,我辞职。”
“为什么?”我诧异。
“因为我男朋友在同一所大学做助教。”
“你很爱他?”我问。
“是的。”她笑一笑,忽然露出温柔的神色。
我有一丝妒忌,就没有女于为我倾倒,念我不忘。
“不要太容易被男人得到。”我说。
她看我一眼,“男人。妇解运动再成功也没用。女人做了港督,男人们也还是希望娶个处女做太太。”
我很尴尬。
“告诉我,如果男人乐意到处睡,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处女留在世上呢?”她似乎是很认真的。
“我并不在乎妻子是否处女。”我洗完最后一只喋子,抹gān手。
“你在乎什么?”她问。
“我如何与她心灵jiāo通。”我说。
“你要读早报吗?”她问我。
“我认为你大胆透顶。当然,昨夜你是有点酒意了。”
“这是早报。”
“我不要早报。”我问:“你是九点钟到那个舞会的?”
“我不记得。”她说:“七八点钟。我本来不想去,后来因为电视上没有好节目,所以去了。”
“我在那里是因为主人与我是旧同学。”
她问:“你何以为生?”
“我是个牙医,在公立医院任职。”
“牙医也好算医生?”她问。
“你有牙痛时就会承认我是医生。”我眨眨眼。
“你可是大坏蛋?”她问。
“我是的,昨夜我不是证明了?”
我以为她会脸红,但是她没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