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孩把戒指都放在我的膝上,我只好都递给林太太。
林说:“玫瑰每次来,都给我们难堪,留给我们很多自卑感,大概她是不能自制的,表演着她的美丽,她的财宝,她的才气。哈!这人,以后不叫她来。”
林太太也说:“可不是。她一走我就觉得自己寒酸。”她笑。
玫瑰大笑起来,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,简直不以真的。她扬扬红酒杯子,“谢谢你们看得起,还拿我开玩笑。”
“而且又喝了我们的酒去。”林又补上一句。
他们三人都大笑起来。只除了我。
我听出她的笑中一点喜意都没有。她是谁?
孩子们被林太太安排去睡觉了。我们都聚在书房里。我在看林的课材,林太太说:“明天恐怕要下雪了。”在这种天气里,送孩子们上学简直是苦事。玫瑰看着一本书,她说好书是那后少。林在改卷子。
然后门铃响了。林看看锺。十点三刻了,“谁?”他说:“这种时候。”他与林太太去开门,把我与玫瑰留在书房里。火融融地烧着,把她一边脸映得通红。
她把眼睛抬起来,我连忙垂下我的眼睛。
她温柔的问:“你几岁了?”
“廿二。”我说。
她点点头。“你比我小十年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我笑说:“比我大五年吧?”
“你问林好了。”她说。奇怪,在没有人的时候,她反而是极之规矩礼貌的。她仍然抓着酒杯。
“你喝多了,今夜不走吧?当心开不了车。”
“不,我今夜不走。”她微笑,“你放心好了,孩子们总是这样,来不及的关心大人的事。”
“是,”我也笑,“我是孩子,你是领养老金的。”
“可不是。她也笑。
这后美丽的一个女人。她的艳光是不眩目的,像小时候我见过的一种衣料,要抖一抖,才会闪闪生光,她就像那种料子。
这时候外面传来妹妹的声音:“反正我早回家,没事儿,一个人静得要命,于是便赶着来了,不见怪吧?孩子们都睡了?”她一路走进来。
我看着她,她这个人真像一阵风似的,爱怎后就怎后,真可怕。
妹妹一进书房便看到玫瑰。她一呆.比我更有一种惊艳的感觉。她马上回头问林太太,“这位是谁?”
玫瑰正眼也没看她。
林太太笑说:“你别闹了,喝点酒暖暖身子?”
妹妹盯着玫瑰看。玫瑰伸个懒腰,说:“我累了,该睡了,明早见。”
也没向任河人道晚安,便一副拂袖而去的样子,离开了书房。
妹妹马上白了我一眼,“我早说要剪那种发型,看,又比人家迟了一步,就因为你不给。”
我不响。
妹妹又说:“家明是几时jiāo上这样的女朋友的?”
“她不是我的女朋友。”我说。
“她是谁?”
林太太笑,“连女孩儿也不放过她。她是我们的老朋友,可是不常来,索xing跟你们说了吧。她是一个富商的外室。那人住香港,不常见她,她有她的解闷方法,但是实在空虚,就来这里住几天。”
我震惊,没听说剑桥毕了业给人做外室的。”
林太太有点感慨,“为什后不行?女明星可以嫁麻省理工学院的博士,她为什后不能做人的外室?人各有命运,咱们能说什后?”
“太没出息了。”妹妹诧异的说。
林说:“……你们是不会明白的,她是个很好的女子。”
“我相信。”我说。
妹妹说:“家明是色鬼,略为平头整脸的女人,对他一笑,他就相信了。”
林微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