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哪来那么多神仙,一家不知另一家的事,最好是像你,秋里,抱定独身主义,多么清慡高贵。”
“我?不不不。”我连忙否认。
她笑了,“哪个女孩子嫁你,真是几生修到。”她说。
我大着胆子,“他们说老实人不吃香了。”
吉永活泼起来,“麻油拌韭菜,各人心里爱。”
我想打蛇随棍上,问一句:那你爱的是什么?
这句话一直在喉头打转,直到喉咙发痒,还是说不出口,但耳朵辣辣发烫,大约是发红,一直烧到脖子上去,烧得透明。
真窘。
我终于见到了那个神秘客。
那日我带着印刷所的小蒋到吉永家去,碰见的。
我们在研究用哪一种纸,书总共有多少页。
忽然门铃响。
吉永显然也不知他会来。她有点诧异。
门一打开,我就知道那个人是他。
高大、粗犷,百分之一百的男人,那么冷的天气,他才穿一件薄薄的短袖上身,一条粗布裤,腮络下巴,英俊得来充满了男子气概。
吉永一见他,马上站起来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她轻轻说,语气中略带责怪的意味,却亲昵得无以复加。
我怔住,心马上碎开来,怎会有这么qiáng的对手?这个人像刚刚在一部超级荷里活灾难片中救了三十个小市民,怎么会有这般出色的人?我不相信。
“来,”只听得吉永说:“让我来介绍……”
我麻木、胡乱地点点头,坐在原来的位置上,如坐针毡。
我很伤心。这个贪得无厌的男人,已经得到那么多,还要来霸占我的时间。
我恨他。恨。
我握紧了拳头。
只见他与吉永说了几句话,吉永站在他身边,他那么高大,映得原本不见娇小的吉永也娇小起来。
我喉咙如被人塞进一国棉花,什么话都说不出来,gān燥得很。
一边小蒋还不识趣,在说:“三十磅纸太厚了。”
“三十磅……”我喃喃复述。
“你怎么了?”小蒋瞪着我。
幸亏他没说几句话,就告辞了。
吉永一直送他下楼去。
明明是天天见面的,还要这样十八里相送,好不ròu麻。
她从来不会送过我。
小蒋在那里说:“……”我一句都听不见。
我的心一直呆着,直到吉永回来,没到一会儿,我们也告辞了。
没有留下来的原因,一切jiāo结清楚,想不走也不行,难道在人家家中赖死不成?
回到家,一颗心大力跳动,无法抑止它从口腔中跃出来的企图。
我失眠。照照镜子,一副书生样,下巴胡都不多一根,三十多岁,还似一个大孩子,人家,人家壮得像牛,一走近就保证有股男人气息。
我还是死了这条心,好好的替吉永做妥这本书,将来她也会想起我。
我沮丧得要命。
主席摇头叹息,“真倒霉。没想到你碰上定头货。”
“那人是谁?”我忍不住问。
“是一个油井工程师。”
“你这死鬼,明知有这么一个人,还推我前去送死。”
“话不是这么说,女人没有结婚之前,可以接受任何人的追求,公平竞争,你说是不是?”
“怎么竞争,我手无缚jī之力。”
“你不愿意而已,你重视自己的力气与自尊,叫我这个师爷没折,”他大声疾呼,“有时明知没有希望也可以过一个瘾,为什么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