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眼中的痛苦、哀伤、失望,感动了我,所以使我挺身而出,与曼露谈判。
我静静同她说:“小玲,别难过啦!另外找更好的人吧。”她听了我这句话,也没说什么,眼泪如cháo水般涌出来。
我叹口气,站起来,避开去。过很久,转过头来,她仍然在那里哭,也不发出声音,只是流泪。
我实在不忍,最受不了年轻女孩子伤心。做女人已经够苦了,像曼露,到底已经炼得铜皮铁骨,也不要去说它,青chūn无知的时候,应该高歌起舞,像小玲大好年华,应当开开心心我不忍地走过去。“好啦好啦,待我来替你再想想办法。”她一听这话,如获得救星般,哽咽地说不出话来。
我也不知如何替她想法子,但至少止住她的眼泪再说。
我把曼露约来喝咖啡。
她穿了一套唐装衫裤,非常美艳奇qíng,这身打扮走到街上,吸引的目光一定比法国时装为多。
我吸口烟喷出来,说道:“杀jī焉用牛刀。”
“说什么?”她睁圆双眼。我笑。
“又说什么难听的话?狗嘴吐不出象牙来。”她瞄著我。
我不敢复述。
“长得这么好,应该趁早找个正主儿,从此金盆洗手,退出江湖。”
她打个呵欠。“这些话好不闷人,十五岁那年,我妈已经对我说过了。”
“听不入耳?”
“我嫌人时,人亦嫌我。”她说。
“你若慢慢找,总有机会。”
“平日为口奔驰,谁还有这种兴致?”
我沉吟。
“说来说去,是劝我离开姓楚的?”
“你是明白人。”
“我真不明白,你怎么会有空理这种事。”
我按熄香烟。“我也奇怪,昨夜作梦,梦见故人,我才明白过来。”
曼露问:“她像你初恋的女朋友?”
“是。”真聪明。
“多少年前的事了?”
“当我心还柔软的时候,足有两百年。”
曼露并没有笑,她脸上现出一丝痛苦的表qíng。
“怎么?也触动你的回忆?”我问。
“谁没有回忆?”
“我决定帮她一个忙。”
曼露扭动腰肢,走到窗前。“告诉她,那个姓楚的并不是什么好人,她对付不了他。”
“人家也走了两、三年。”
“不见得我一走,他便会回到她的身边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他不肯?”我说。“你死缠著他。”
曼露冷笑。“我缠他?”
我又说错了话。“对不起对不起,他缠你,好了吧?”
“反正与你无关。”
我一点办法都没有,看著她白瞪眼。
曼露“噗哧”一声笑出来。
她并没有即刻站起来走,慢慢的喝著咖啡。
这个下午天气很好!撞球室内三三两两的学生正在悠闲地玩球,有一丝阳光照进来,整个球室显得温柔了。
曼露问:“你又是如何做起球室老板来的?”
“没读过什么书,又有点小积蓄,随便做些小生意。”
“老板当年名震撞球室,谁不知道?何必谦虚?”
我不动声色。“那时你还没有出世。”
她唏嘘。“我也不小了。”
“到底还似一枝花般。”我是由衷的。
“是吗?”她也笑。
“你呢,谁教你这一手球艺?”
“家父。”她说。“自小跟著他出出入入撞球室,每天与人赌两局,赢到钱拿去喝酒,他很少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