姑妈加一句:“还有身材。”
“怎么会有那般天生尤物?”
“有什么好值得羡慕?她又不肯学好。”
“唉。”
“这类女子不适合你,明白吗?”
我不置可否。
姑妈指指胸膛,又指指脑袋。“她没有心、没有思想,迟早完蛋。”
“姑妈,”我笑。“你连手势都像法国人,太有趣了,是否居移体,养移气?”
过了一星期左右,莉莉来找我,同我道别。
她算是重qíng的了,我问:“往罗马?”
“先到威尼斯。”她向往地说。
“那诚然是个美丽的城市。”我说。“玩得开心点。”
“啊,我会的,再见。”
“再见。”我补一句:“别忘了这里有个朋友。”
她在我腮上吻一下。
“当心你老板看见。”我笑得很勉qiáng。
她走了,坐进一辆鲜红色的林宝基尼。
姑妈说:“我有预兆,她会遇到麻烦。”
我苦笑。“上得出多终遇虎。”
“三弟,”她说。“她自己本是只野xing难驯的雌虎,你何必替她担心?”
我不出声。
她终于结束她的蒙地卡罗假期。
这个世界什么样的人都有,我实不必把她紧紧记在心头。
夏去秋来,我收拾包裹返加拿大继续学业。
严冬时,使我挂念姑妈那间小酒店和小赌馆。
姑妈那里还是那么热闹吧,时时生活在一赔三十六的刺激中,但是赌场还是赚钱的,很多人不明白,赌徒没可能一直赢下去。
我想念姑妈,也想她那个架步。
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幸运,有个姑妈在里维拉开赌场,供我每个暑假去做làng子,我益发珍惜起我的假期来。
匆匆又到圣诞,半年了。
地中海气候却不起太大的变化,避寒而去的有钱人更加成群结队,倍添不少热闹。
姑妈忙得不可开jiāo,见到我送上门去帮她的忙,特别欢喜。
我在酒吧后作侍应,一目关七,看牢她的伙计,免得他们作弊。
夜夜笙歌就是形容这里人的生活,女人们浓妆、华服、珠光宝气,陪看大腹贾,除了吃喝玩乐,什么都不做,都生活得像蝴蝶,花间翩翩起舞,没有明天。
一日下午,酒吧生意较淡,我边擦玻璃杯,边同姑妈说话。
姑妈说:“很想到义大利北部只普利去开一家滑雪酒店。”
我笑。“真是神仙生活。”
“分身乏术。”
“姑妈,你是决定终身不嫁?”
她笑。
“你不想有家庭与孩子?”我问。
她说:“你不能拥有一切。”
我想到那个美丽贪心的中国女郎,她又在什么地方?罗马?威尼斯?翡冷翠?
姑妈说:“你的眼睛裹都是寂寞,你才应该找个对象,三弟。”
“我不忙,慢慢挑,他们说,在挑的时候,也是一项享受。”
“他们说?你自己认为呢?”姑妈笑问。
我努力把杯子擦得更亮。
有人推开吧门进来。
我抬起头。
“喝什么?”我不经意的问。
姑妈用手肘推一推我。
我尚不会意,再问那个女子:“喝什么?”
那女子沙哑看声音说:“你忘记我了?”
她头发很油腻,身上的衣服很褴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