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丽沙廿五岁生日那天,我去参加她的生日舞会,她并没有请很多同事,但是又实在想这桩「盛事」被宣扬开来,又见我颇出得大场面,于是叫我去。
我带着志qiáng,好使德丽莎放心。
那天我见到了德丽莎的兄弟与她的父亲。
她父亲五十上下,看上去jīng神奕奕,神气兼有风度,林医生是鳏夫。
那天虽然匆匆忙忙,我都觉得林家的儿子不外是二世祖,并不是好对象。
志qiáng整夜都发脾气,说jiāo际得很累,其实我拖着他何尝不累,他在一大堆博士、医生、建筑师当中有自卑感,因此不高兴。
归途上在车中他问我:「我们几时结婚。」
我不出声。
「你想拖到几时?」他赌气问。
我答:「今年想去做一件皮大衣,明年到欧洲去一次。」
他骂:「虚荣!!」
「志qiáng,你说话公平点,」我说:「我自己赚的月薪,储蓄起来,爱做什么就做什么,怎么能够说我虚荣?」女朋友不把薪水拿出来与他组织小家庭就是该骂,志qiáng也够自私的。
「我们这样下去有什么意思?」
「明天你不用来了?」我说。
常常这样不欢而散,过几天他又会打电话来求我,所以我也不在意,反正工作已经够我忙的了。
过数天午饭后回到写字楼,看见办公桌上一盒花。是志qiáng?又不像,打开卡片,上面又没有名字。
我罕纳的把花带回家,cha在那里欣赏了几日。
过几天又送了束来,同事们哗然,我日夜思索,都不知是谁gān的事。
送到第四束的时候,我亲自到花店去查问,也不得要领。
德丽莎看了这花说:「很贵的唷!」一脸的狐疑,人越是有钱,就越势利,她以为我钓到金guī婿了。仿佛这种花,除她以外,谁也不配收。
这个秘密终于揭破了。
那日打电话到写字楼,我接听,一个男人说:「我是送花那个人。」他的声音和善,幽默,含着笑。
我心咚咚的跳;「是谁?请问是谁?」
「我们是认识的。」他和蔼的笑,「我是林德明医生。」
「吓!」我呆住。
「很冒昧吧。」他说:「张小姐,我知道你是德丽莎的朋友,可是如果你不介意,让我们做个朋友。」
我张大了嘴,不知如何回答。
「有空吗?我到你家来接你。」
我不由得说声「好」。
「七点正。」他说。
我挂了电话,瞄德丽莎一眼,她显然什么都不知道,我有种报复的痛快感,不能抑止。
稍后志qiáng找我,我一听他声音,便叫对面的女同事回说我告假。
那天下班到家,我换了件衣服,略略化妆,七点半,司机上来敲门,林医生站在车子外微笑。
我很拘谨,可是不会比跟别人第一次约会更加拘谨,我们在嘉蒂斯吃饭,我很懂得叫法国菜,所以不会失礼,他像是有心考我,有意无意间说了很多话,题目很广泛。
他问我在哪里念大学,我说英国:「把父亲留给我的一点现款都用尽了,也不知道是否值得。」
他点点头,「什么科?」
「英国文学。」
「那日那位,是你男朋友吧?」
「普通朋友罢了。」我说:「谁没有男朋友呢。极孩子气的一个人,动不动生气。」
「你们年轻人……」他叹一口气,「我老了。」
我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当夜不失为一个愉快的晚上,他在十点锺送我回家。
第二天我很早出门赶车上班,一下楼就看到林家的那个司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