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妈也转过身子,看着周,她很悲伤。「仲年,你怎么对得起我们?仲年,你看看这孩子!」
「妈妈,这与……与他无关,我在这里很快乐,我不愿意离开伦敦。」
「小宝,你必需跟我们回去。」爹说。
「不、爹,」我微笑,「我们坐下来说话好不好?」
爹忽然提高声说,咆吼道:「马上去收拾东西!听见没有?」喉咙大得足以震聋双耳。
我不怕,倔qiáng地说:「不,爹,你先听我说。」
妈妈说:「小宝!」
爹爹已经跳起来,一巴掌掴在我脸上,我往后退了好几步,嘴角一阵腥咸,伸手一摸,是血,接着左边面孔激辣辣的痛起来。爹打我,他打了我!
我一怔,伤心得落下泪来,自小到大,爹爹未曾碰过我一下,这是为了什么?
我委曲地看着周,希望他会为我说几句话,但是他一声不响,眼光甚至不与我接触,我这一下打击受得比什么都重,周,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?
妈妈软弱的说:「小宝……小宝……跟我们回去……」
我走到周面前,「你要我回去吗?」我看着他问。
他不答。
我一阵晕眩,「你要我回去?你舍得与我分离?」我问。
他仍然不响。
妈妈哭了,她说:「仲年,你如何独得起我们!小宝只有十八岁……」
我看着他们三个,都是我至亲的人,但是却没有一个肯为我说句公道的话。
然后周握住我的手,他的手是冰冷的。「小宝……」他说:「我对不起你。」
「没有关系。我们可以结婚,」我说:「人们怎么说,我不在乎。我爱你。」
爹咬牙切齿的说:「你好,周仲年,你这个人面shòu心的东西,我跟你拼命!」他扑上去。
妈妈一把将他拉住,把他按在椅子里。天呵,这是我的爹爹吗?这简直是一个狂人。
周仲年对我说:「小宝,我不能与你结婚。」他在颤抖。
「为什么?」我温和的问。在三个大人当中,我竟是最镇静的一个。
「因为我有妻子儿女,他们住在苏黎世,我最小的女儿比你还大六岁。」周用手掩住脸。
我退后一步,只觉得像做梦一样,糊里糊涂的犹似走进了一间尘封的大屋,碰得一头一脑是蛛丝灰网,猛用手撩,却拨不gān净。
「你……骗我!」我问周仲年。
「我没有骗你……」他微弱地分辩。
「禽shòu!」爹大声吼叫。
妈妈还是那句话:「小宝,跟我们回香港,爹爹妈妈、永远不会抛弃你。」
但是他们都骗我。
我转身上楼,我记得是慢慢一步步跨上去的,像是人家戏子跨的台步。眼泪淌下来,很慢,只觉得泪水是冰冷的,面颊滚熨。
我锁上房门,躺在chuáng上,用枕头蒙住面孔。
房门外他们敲得很大声。我在呜咽。我不要回去,我要与周仲年在一起,不管他是五十岁还是一百岁,我要与他在一起。
但是他不爱我。些少的压力,他马上把我放弃,来不及的把我以双手奉送给我父母。
周在门口叫我:「小宝,小宝。」
我没有应。他有门匙,终于杷门打开。他说:「他们走了,小宝,别担心,我在这里。」他走过来拥抱住我。
我放声嚎啕大哭起来,紧紧抱住他。
「别担心,小宝,我们会结婚的,我什么都答应你,但是你想想,我的年纪——」
我的哭声盖过他的言语。
父母回香港去了,他们跟我断绝关系,我不再回学校,整天在家陪着周,有空看书,学做茱。周正式向他的妻子提出离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