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半洋人顿时呆在那里。
她还得拍拍他肩膀:「去找你理想中的助手吧,祝你好运。」
我听了这件事很慷慨激昂,很不以为然,又很高兴。琉璃不错是显得幼稚点,为什么不呢?
她家现在又有钱了,她不再需要那份工作。
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她已经找了人来替我装修公寓,硬是bī我搬到酒店去住一阵子。
她说:「我知道公寓里欠缺什么,我在那里住足两年。」
我问:「两年了吗?」
「是呀,」琉璃说:「如做场梦一般,可是我看了很多,领会了很多,比以前成熟得多。」她深深的悲哀,「可是不知为什么,事qíng跟以前永远不会一样了,现在我一见张家的人,忍不住要损他们,以前我脾气很大方可爱的。」
「姓张的又来找你了?」
「他脸皮没那么厚——」
琉璃说:那日他们一家去试游艇,在西贡的海面上遇上张家,张家早已风闻对方已经恢复元气,於是寒暄一番,有说有笑,第二天张公子便打电话给琉璃,约她吃饭。
琉璃去了,脖子上挂着一条新买的钻石项链,数百卡拉的钻石骄傲地闪闪生光,耀得张公子头昏眼花。
琉璃是个美女,毫无疑问,可是单做美女,那出路未必有什么前途,娘家有钱才在上流社会中站得住脚,琉璃又成了香饽饽。
但是她说她不再快乐,再也不能像以前一般,似一头小鸟,畅怀地扑来扑去。
现在她穿着最好的衣裳,戴着最名贵的手饰,脸上却带一股悲怆的味道。
到底是翻过跟斗来的。
她时常到我的公寓来,她说:「我看穿了这个世界。」
我不好说什么。
她跟着又做了好几件无聊的事。
她在一次晚餐宴会上碰见了旧上司的顶头上司,持着她目前矜贵的身份,连消带打,把那个可怜的杂种诋毁得影子都没有,并且要那个洋人保证要惩戒他的下手。
我问:「这又是何必呢?那洋人答应你那么做?
「他敢不答应,他自己是个什么东西?他等着要入狮子会,还在求我爹爹呢。」琉璃自鼻子里哼出来。
「别做得太绝了,人家是千年不坏的饭碗,现在忽然长条裂痕,晚上睡不着,你大人大量,得饶人处且饶人,何苦跟这种人一般见识,说他两声杂种,不是完了吗?还与他斗气呢,那多划不来。」
琉璃说:「是,以前,我与你一般想法,但现在不同了,」她非常苦涩,「现在我身受过其害,我非得报复,把他整死不可。」
「你何必呢?」我叹口气。
琉璃说得出做得到,她果然把她旧上司整到元朗乡下去办公。
她并且跟我说:「他一辈子别想升职。」
我看她一眼,「你很快乐吗?」
「并不,可是我要出气,这口气我是非出不可的,他若知道有今天,当时就不该放肆,那是把我呼来喝去,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,我要给他一个终身教训。」
我相信琉璃的法力无边,她现在变了复仇女神。
我跟志qiáng说:「以前的琉璃才可爱呢!」
志qiáng说:「的确是,以前她像个小迷糊,刚从九宵云头摔下来,什么都不懂,现在太jīng明,一双眼睛炯炯地注视着人,dòng悉世qíng——其实世qíng根本就那个样子,悉不悉都一样,这是一个混的世界,谁有本事便混得高些。」
我瞪他一眼:「你别趁机发牢骚。」
琉璃却兴高彩烈地诉说着谁谁谁来恳求她放他们一马……
我说:「你疯了,这些琐事仿佛成了你终身最伟大的事业似的。」
她不出声。
「你与张公子的好事近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