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不响了。
事实家里多了一个张德,谁都不会觉得烦。
他日间夜里,廿四小时不发出一点点声音。
妈妈渐渐对他有了好感,很注意他饭菜的营养。
半个月,两个星期过去了,张德给爸爸一笔食宿费。
爸说:“这孩子真是荒谬。”他不肯收。
爸到张德房间去说了廿分钟,出来的时候,收了那笔费用,jiāo给母亲。不晓得张德是以什么理由说服爸爸的。
说服爸爸,并不太容易了。
于是妈妈开始弄清淡的点心给他吃,希望他胖起来。
我一直想见他,与他说话。
但是我不可以天天夜里去敲门,诅:“我想见你。”
我没有那样厚的脸皮。但是张德从来没主动找过我。
阿好有一天告诉我:“张先生下楼来打了一个电话。”
“是吗?”这也算是新闻了。“打给谁?”
“没听清楚。”阿好说。
“说得长不长?”我问。
“很短,才几句话。”
是打给谁的呢?奇怪。他在这里并没有朋友。
第二天傍晚,有人送来了一箱书,说是姓张的人叫订的。
张德出来付了钱,这是我好几天来第一次见他。
我不知道为什么,我的心跳了起来。
送书的人走了,张德随身要搬箱子。
我说:“让我来帮你忙吧。”
他看我一眼,“虽然是病人,这书并不重。”
我退后一步,“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他也觉得自己过份了,于是说:“你拿这两本吧。”
我随他上楼,“什么书?”
“不外是些小说、散文。”他答。
到门口我说:“好久没进你房间坐了。”
“请进来。”他今天的心qíng彷佛好了一点。
我有点讪讪,为什么每一次他都要等我开口呢?
我始终有点不好意思。
他把书都拿出来,整整齐齐的排列好。
“你不太喜欢我吧.”我终于问他。
“我倒不觉得。”他说。
“那自然,你岂会知道别人的想法?”我问。
他不响,坐在椅子上,着着我,我也看着地?
“你一点也没有胖。”我说。
“还有呢。”
“你不可以一天到晚在房间里看书,”我怜惜的说:“你的脸色会变得很坏,你需要阳光。”
“你的口气,像是主人关心小狈呢。”他说。
“胡说,你为何对我这样敌视。”我怒问。
他笑。
我离开他的房间,我很生气,他真是太不识好人心了。
张德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说话?两星期来,我不断给他友谊,他不接受倒罢了,还一直嘲弄我。
我很气,第二天我接受了男同事的约会,去看了一场戏,吃了一顿丰富的晚饭。
回来的时候,我的气消了一半。一个病人,心qíng总是怪癖的,应该原谅他才是。也许我在甚么地无意得罪了他呢?况且妈妈又这么对他来着。
我很晚回到家,自己用锁匙开门。
抬头一着,他倒还没睡,没有关灯。
我进屋子,换好了衣服,然后坐在chuáng。耽了一会儿。
后来我就关灯睡着了。
何必太关心他呢,也不用仇视他。反止冷冷淡淡的,当他是一个客人就行了,我真是庸人自扰,现在他住在这里,应该是很开心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