试练_作者:亦舒(51)

2017-03-15 亦舒


    她转着咖啡杯,感喟的说:“不过阿宗最惨,几乎被家人赶出来,又断了他经济来源,我是同qíng他,才同他分手,好让他回家。”

    我啼笑皆非:“他可以找工作,那里就像阿芒与茶花女了。”

    “一万数千,要来作啥?”没想到蓝宝口气那么大。

    “那么,你现在的生活如何?”

    “好得不得了,我刚自巴黎回来,下个月又去埃及。”她朝我眨眨眼。

    “同谁去?”我微笑问。

    “六月去东京则同阿宗。”她答。

    我也早猜到他俩藕断丝连。

    她侧头看看我,“你很聪明,比阿宗jīng灵一百倍。”.

    “所以你不会爱上我这样的人,尽避我们两兄弟都姓范。”

    她立刻答,“像你这样的xing格,也不会轻易爱上人。”

    喝完咖咪,我把她送回家,她住在糙莓山的洋房,此刻想必有人上门替她按摩,她不必做任何事了。

    我觉得宗表哥是个妙人,自助这么斯文、听话,品学兼优,规规矩矩,烟酒不来,是我们小一辈中模范生,大人叫他坐便坐,叫他站便站。可是後来他背叛得多彻底。

    我莞尔,真幽默。

    我回到范宅,派对还没有散。

    妈妈瞪着眼问我:“你同那女子到什么地方去了?”

    我想说去风流,又不敢,只得答:“把她送走,免得尴尬。”

    妈妈狠狠说:“这种女人,近不得!“

    我不相信耳朵。妈妈一直保养得很好,五十多岁,看上去如四十多岁人,衣着摩登,谈吐文雅,但不知怎地,如今为着针对篮宝,口吐老虔婆语录。

    阿宗过来同我说:“谢谢你,约翰。”

    我拍拍他肩膊,“她很可爱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会同qíng我。”

    我不响。

    他无法照顾蓝宝,自身又陷入窘境,是她想出这个办法:他回家来继续做其大少爷,她在外头做,名日分手,其实比以前更接近。

    不过阿宗是痛苦的,他不能单独拥有蓝宝。

    蓝宝倒不在乎,或老她掩饰得好,我不清楚。

    妈妈那夜还在说:“幸亏离了婚,阿宗还可以从头来过。”

    我问:“是无条件分手?”

    “怎么会,听说你叔父还是花了钱的。”

    “多少?”

    没见提起,吃了哑巴亏,折了威风,自然不说,你那叔父……yīn沟里翻船……当年与你父亲争遗产那个狠劲也不要去说他了,气也气死,吓也吓死,都说现眼报……”

    我微笑说:“妈妈,你老了。”

    我同阿宗说:“或许你可以带着她到外国去,我记得你们一家都用外国护照。”

    “她不愿去,说无聊。”

    真是个奇女子。

    “在这里要什么有什么,爱怎么玩就怎么玩,到外国守在屋子里煮饭洗衣看电视,她不习惯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两个都已被这富庶的社会宠坏。”

    阿宗不出声。

    我听说叔叔叫他再婚,介绍许多女孩子给他。

    “不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他解开衬衫钮扣,给我看他挂着的项链,与蓝宝那条一模一样,写着BABYBLUE。

    这对夫妻,不知可怜抑或可笑。

    他廿五,她才廿一。

    “她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名字?”

    “她母亲希望她有一双蓝宝似的眼睛,小时候,人们叫她蓝宝宝。”

    嘿。

    “她母亲做什么工作?”

    “一间英资洋行里做女秘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