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下午,百欢去探访母亲。
私人病房宁静、舒适、服务周到,她康复得极快,百欢感到安慰。
生父一早遗弃她们,母女相依为命捱过二十年,在那一刻,百欢觉得为着亲qíng,冒险也应该。
只听得慈母问道:“医药费怎么张罗?”
“公司代垫,然后分期摊还。”
谎言说得如此流利,连百欢自己都吃惊。
第二天回到公司,百欢问若宝:“会不会叫我身败名裂?”
若宝嗤一声笑,“最多勒令你归还费用。”
“会对我的工作有影响吗?”
“这样一份牛工,哪里找不着。”
“可是如此一来,人人误会我有特殊嗜好。”
若宝不语。
百欢沮丧,“怪不得有些女子在廿一世纪还想嫁得好,的确是,娘家无力,便盼望夫家可以帮一把,人生路上多少荆棘,真不知怎样逐步捱过,直走得皮破血流。”
“叹什么五更,填妥表格是正经。”
表填妥递上,百欢顺利接母亲出院,一切好似天衣无fèng。
再过一个月,上司宣布王百欢升级。
一切都好象没事了,而百欢也刻意节蓄,想在一年内归还医药费,借口是“两人经己分手,对方不想领qíng,故此归还款项。”
百欢没有忘记这件事,她是个良善的好女子,知法犯法,是bī不得已,时时为此失眠。
一个下午,一切与平时没什么不同。
忽然之间,若宝给百欢一个电话。
“百欢,总经理想见你。”
“是哪个总经理?”
“袁有德女士。”
“阿,人事部也归她管。”
“正是,你好自为之。”
百欢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。
“记住,别提到我的名字。”
“是。”百欢胃部象是被人塞进一块石头。
“那你马上到十搂来吧。”
百欢qiáng吞一口涎沫,脚步浮浮地乘电梯到十楼。
秘书见到她便说:“王小姐,这边”袁总在等你。”
百欢走进总经理会客室,百忙中也不禁叫一声好。
怪不得人人要向上爬,原来楼上风光如此美妙,向海大窗,宽厚的沙发,办公如作客。
袁女士走出来,上下打量王百欢。
“请坐。”
她是一位保养得极佳的中年女士,风韵犹存,笑脸可亲,可是公司上下的人都知道她工作能力一流。
百欢毕恭毕敬地叫一声袁总。
对方开门见山,绝无废话,“我看过你申请医疗津贴的表格。”
“是。”百欢一颗心几乎要自喉咙跳出来。
“对方叫孙锦昂,今年四十五岁。”
“不错。”背脊爬满冷汗。
“与我同年,我九月就到四十五岁。”
百欢不说话。
袁总叹口气,“你很勇敢。”
百欢嗯一声。
“我己批准你的申请。”
“谢谢袁总。”一颗心落了地。
“时代变了,你们终于可以自衣柜里走出来,脱离黑暗,我们那一代则不行。”
百欢的心突一跳,天,无意之中得知了袁总的秘密,这可不是好事。
“你的伴侣是一名教师?”
“是。”母亲终身是小学教师。
“生活清廉,你帮她是应该的。”
百欢鼻子发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