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很冷淡的说,"等你正式娶我姐姐时再说吧。"
一方面在学校,我很逃避周启国,但不知恁地,越是躲他越是追上来,人的命运就是这么不幸。
学期还没有完毕,他已经管接管送。他并不是那种很"光亮"的的男孩子,普通的样貌,普遍的举止,很单纯很直接,没有太大的主见,可是有点少爷脾气,我对他没有恶感,可是要担著那麽大的关系跟他做朋友,我才不肯。
在港大他是很受欢迎的,现在大学里女孩子的身份跟以前不一样,都希望在同学堆里找个好归宿,而出色的男孩子大都份都跑到外国去了,所以周启国这个廖化便充了先锋。
所以我对他冷淡,他是不甘心的。
天天跑了来等,彷佛要立志把我追到手似的。
见到我便诉苦,怪我拒他於千里之外。
我说,"我有什麽好?"
"我喜欢你长得美。"
"好笑,我美也不能美一辈子。"
"半辈子已经够了,"他说,"老了不必理那麽多。"
他很孩子气,健康家庭环境出来的孩子,大都如此。
我说,"将来你会知道,为什麽我不跟你出去。"
"你心中另外有人?"
"我心早就死了。"我感慨的说,"我看穿所有的男人。"
"你失过恋?"
我笑,"未必要以身试法才能得到痛苦的经验。"
"没有理由那麽灰。"
"你懂得什麽?"我说。"以後别làng费时间来往我家。"
他把头靠在驾驶盘上,"我不懂?我知道你很神秘,你是个孤儿,自己一个人住在公寓里,不愁生活,脾气怪僻,长得美,但不自觉,时间全部放在功课上,我不懂?"
"回去吧。"我温和得离奇。
周先生很快知道这件事。
"我儿子追求你?"
"没有,大家同学,偶而见面而已。"
"我思想根开通,你是个好女孩,我并不介意你们做朋友,而且做朋友与婚姻是两码子事,可以说没关系,你要是喜欢他,尽管跟他出去。"
我忽然愤怒起来,"你们开通,你们实在太开通了,做父亲的不像父亲,做儿子的不象儿子,一切无所谓,差不多,就连我姐姐,疯疯颠颠的靠原始本签捞了四年,一点悲剧感也没有。"
周沉默很久。
他说,"这话你不应该说,过去四年来,你姐姐生活在痛苦的深渊里,你没有听过她半夜嚎哭吧?我听过。你没有见过印度人日本人把手搭往她身上吧?我见过。小云,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,但你未免把事qíng看得太轻易了,叫男人自口袋中掏钱出来,是很艰难的事,没有你所想的那麽简单,你以为只是一手jiāo货一手收钱?"
我掩住耳朵,尖叫起来,伏在桌上哭。
"你何必自苦?"周劝我。
我叫,"我应该辍学去做女工,我不应负累她。"
"到现在还说这种话gān什么?"他说。"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,现在露霹的心已炼成钢铁,况且你知道我,我不会亏待她。"
但是我的痛苦仍然没有减轻,我的面孔上少有欢容。我开始憎恨姐姐,她应该把我们撇下,任我们自生自灭,那么我至少有个选择,或去下海伴舞,或去做女工,比现在做姐姐的寄生虫好。
我开始有着不平衡的心理,非常的孤僻,与同学们保持非常大的距离,不言不笑,对周启国更加不理不睬。
捱到毕业,我一定要离开姐姐,自立门户,再思图报,但随即又觉得这个办法是不对的,姐姐这样为我们,我怎麽可以离开她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