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家在何方?」
「前面。」
「天黑了,少女一个人走路十分危险,我送你。」
嘿,原来还有这种事。
我只得在他护送下,返到家门。
他很礼貌的说:「再见。」
我也说:「再见。」
我伸手按铃。
母亲来替我开门,问我在什么地方逗留这么久,以前我也在同学家做过功课,试过十二点返家。
我也不分辩,连忙抢进浴室,用水洗刷全身。
我在沐浴时想,算了,示什么威抗什么议,英雄不吃眼前亏。
我长叹一声,家多么舒服,而父母维持这个家,也不容易,一切账单,要他们支付。
将来等我有能力独立,才自组家庭。
一切还得押后,现在总得忍耐一点,不要处处与大人作对。
我把那枝牙刷自大布袋中取出放好。
用毛巾包着湿头发出去,母亲说:「为什么一副疲倦?」
「今天她测验。」姐说。
我一怔,「你怎么知道?」
「上星期你告诉我的。」
她倒记得,这样看来,她倒不是不关心我的。
她又说:「今天是你生日,你怎忘了?」
我生日?
妈妈说:「十九足岁,替你做了爱吃的菜,却到如今才回来,都冷了。」
姐姐说:「把蛋糕拿出来。」
我愕住,半晌才说:「不,我还没吃饭,菜冷了不要紧,我饿。」
母亲连忙把莱取出,盛饭给我,我连吃两碗。
我怎么会认为他们不爱我?奇怪,完全无稽。
吃完饭父亲捧出蛋糕,切开,每人一块。
母亲说:「去年也是这个样子,买了蛋糕也不见你。」
那是我粗心,我做得不对。
姐姐说:「我买了一样东西送你,我记得你说过一百次,你羡慕韩清丽那条项链。」她把一只小盒子递给我。
我打开一看,正是我想要的一只碎钻十字架连白金颈链。
「啊。」我叫出来。
「不便宜呵,」姐姐笑:「我牺牲到日本旅行买给你的。」
「为什么?!」我极之感动。
「因为你是小妹。」她耸耸肩。
我看着她。她还是关心我的,物质并不代表一切,但是藉着物质,你知道人对你的爱念。
我马上挂在脖子上。
「其实有没有这条颈链,你都比韩清丽qiáng得多。」
「谢谢你。」
「睡吧,明天还要上课。」
我累得倒在chuáng上,整个像要散开来一样,眼泪滴在我脸上,凉凉的,钻石坠子在胸上,也是凉凉的。
真奇怪,今日早上,我还想离家出走,但到现在,有谁赶我,我都不走。
人,就是这奇怪,别问我为什么,我自己也不知道。
也许变是少女的特色。佳节
我在这一连几天内都看见她出现在酒店大堂内。
她与她的孩子,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。
两母子一起吃客冰淇淋,小孩一脸天真,她有掩不住的寂寞。
我不知她的名字,她约有三十四五年纪,也许更年轻。许多在职业上出锋头的女qiáng人就算到四十岁也不显老,因为她们有信心,有冲劲。
但是她!因为早婚的缘故,一早不见物质上享受,十年八年下来,眼睛钝了,身体发胖,一点劲道都没有,活像养得白白胖胖的一只家禽。
她打扮很时髦,最新式的皮裤,看得上单件头价值都得上万,配最好的高跟鞋及鳄鱼皮手袋,发型也是时款的,但不知恁地,那股味道就是不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