急急的赶回家门,已经是九点正了,我也来不及用锁匙,使劲的按着门铃,弄得震天价响,我听见阿莉的脚步声。
她在娘:“来了,来了!”
“开门!是我。”
她打开门,“俊,你怎么又回来了?”
“忘了拿重要的东西!”我一阵风似的奔进房里,拿了那封文件。
“俊!”阿莉叫住我。
“什么?”我转头看她一眼。
“开车小心一点。”她站在门口说。
“好的,我知道了。”我向她摆了摆手,又冲下楼去。
我没把车子停进车房,就泊在街边,可是,老天,才那么三五分钟的时间,我的水拨上已经夹看一张告票了,又损失三十块!我叹口气,把告票塞进口袋里。
本来我也算是一个高级职员了,不必对迟到恐惧成这副样子,只是我们那个老板,平素为人和蔼,态度合理,独独最讨厌手底下的人迟到。
我把车子飞快的开过去,再到公司,足足迟了廿分钟。我回到自己的座位,拿出文件,马上进老板办公室,总算他没有发觉,我少受一顿教训。
过了一个紧张的上午,中午我吃过了饭,在喝茶的时候,忽然想到了阿莉。
刚才我回去的时候,实在赶得太厉害了,现在想起来,她好像在哭。
是的!我一杯茶差点儿拨翻在办公桌面上,她在哭!
她脸上有泪痕,眼睛是红的。她为什么要哭呢?她没有要伤心的理由。阿莉是一个乐观的人,除了偶然发发小脾气外,时常是快乐的。
今天早上她无疑是有点不开心,但是也不致于要一个人偷偷的躲在屋子里哭呀。一个女人独自在屋子里伤心,是很凄惨的事。
我身为丈夫,眼看她这样,良心实在过不去。
如果她心里难过,当然是为了我。
但是我又有什么地方对她不起呢?我自问对她不错呀。
反正今天下午没有什么事要办,我不妨想想究竟有什么不妥的地方。
老实说,我是爱阿莉的,我们是自由恋爱结婚的,如果不爱她,我也不会娶她。她长得很好看,人也顶能gān,我对她很满意。
当然,谁没有闹qíng绪的时候呢?像今天早上这样,虽然大声对她吆喝了几句──
慢着,我问自己,我对她呼喝了几句吗?我有吗?
好像是有的。
那就是我的不对了。妻子不是小辈,不是下人,我怎么可以对她嚷嚷叫叫的呢?难怪阿莉要板着脸,不能怪她。
而且现在想起来,我的态度,一向都不大好,老以为自己了不起是我的大毛病,而且常常改不过来。
我有什么资格了不起呢?只是一个小职员罢了,赚两千块钱一个月,家里连个佣人都请不起。
什么大大小小的事qíng全靠阿莉一个人做。
真的,就在今天下午才发觉阿莉工作的负担实在不轻。而我刚才还告诉她,丈夫们在写字楼里如何辛苦。
每天她一大早就起来,几点钟?六点?七点?反正她必须弄好早餐等我起chuáng,我心爱的jīròu三文治与红茶,每天都新新鲜鲜的在桌上等我。
有时候怕我吃腻了,又煮粥,煎jī蛋。弄这样丰富的早餐,恐怕也要一段时间吧?为什么我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呢?我从来没有谢过她一次。
难怪她要不开心。
我实在是太不体贴了。
我的歉意越来越浓,我不舒服的想:标准丈夫?看qíng形,我距离标准真的还有一大截呢。
我把自己估计得实在太高,完全忽略了阿莉的重要xing。
家里虽然小,但是五脏俱全,每一个来探访我们的亲戚朋友,都会说一句:“真是整洁!”当时我只感到骄傲,却没有归功给阿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