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下去,“今天我剃了胡髭。”他摸着下巴。
“你——你们——”我涨红了脸,“混账!”
约瑟大笑,“以貌取人,失之子羽。”
我恼羞成怒,“出去!我要做正经事!你们这些混球出去。”
把他们轰出去之后,我更加觉得羞愧,无容身之地,气得胃痛。
约瑟进来道歉。我不睬他。
“怎么你也会使小xing子?”约瑟很惊异,“你一向不是这样的。”
“老姑婆就不能使小xing子?那一国的法律?”我问。
“你好算老姑婆?”他问:“不会吧?尚说你是一个古怪可爱的小女人。”
“那还不就是老姑婆!”我板着脸,“开心嘛?作弄了我,你们好算过了瘾了。”
“庄,你不是真生气吧?今天到我家来吃晚饭。”
“不去!”
“庄-”他摊开手。
“不去就不去!”一我还在生气。
“来,别这样,庄,算我不对,向你赔罪。”他笑。
“谁要你们赔罪。”我说:“我才不理你们。”
“尚想知道关于岭南派的资料。”
“叫他去翻书。”我板着脸。
约瑟顾左右而言他,“这是你们鼻烟壶的资料吗?嗯。jī血冻石、雕马石英、雕莲珊瑚、珐琅彩绘外国仕女图、白玻璃五彩花鸟、浮雕云龙紫晶、方解石含化石条纹玛瑙、雕鹤松石白玉……哗,听了都垂涎若滴,可否取出一观?”
我叹口气,“你坐在这里我怎么工作?”
“今晚上来吃饭吧。”约瑟说。
“好,好,怕了你。”我说。
这是我多年来第一次的会。
那夜我与廖太太谈到瓷器的釉彩。
“石榴红、无锡、三念花、翠毛,甜酱,葱白、仿龙泉、仿哥、仿唐三彩,大火篮……每只颜色都有独特之处,令人爱不释手。”
廖太大不以为然,“我知道一定是有乐趣的,但是你也应该结婚了,那么多男同事难道一个也看不中?”
“不说这些。”我说。
“逃避现实。”廖太太说。
“我给你们两夫妻批判下来,一文不值。”我说。
那夜我还记得把尚送回酒店。
尚问:“你不是讨厌我吧?”
“并不,”我说:“我一向不喜与陌生人搭讪。”
“我还是陌生人?唏!我们都见过好多次了。”他说:“你这个人,真是怪!”
“你的酒店到了,下车。”
“你也下车来喝杯东西,来!”
我说:“我已经是位老太太了,你请老太太喝东西gān什么?有什么前途?”我摊开手。
“我们做事,不一定要讲前途的。”他眨眨眼,“下车来。”
“我们之间没有共同点,没什么好谈的。”我说。
他已经一手把我拉下车来。
他按我坐在咖啡店里,替我叫一杯茶,他自己喝啤酒。
我问:“你为何把胡髭剃掉?”
“因为我打算在香港找工作。”
“你?在香港?”
“别说得这么鄙视,我在香港也念过书。”他说:“约瑟打算请我做助手。只待有关方面批准。”
“你能够安定下来?”我问:“我不相信。”
“为什么不能够?我们美术学生并不如你想象中那么不堪,我们也很有纪律,很有工作能力。”
尚打量我,眨着眼问:“你呢?你念什么?”
“考古学与纯美术。”我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