妹妹上上下下打量她:“你可不胖。”
她笑:“那是因为我一向不敢放胆吃。”
这次连我都笑起来。
她一直悠闲地靠在沙发上陪我们说话。
妹妹说:“我一直喜欢看芭蕾舞。”
“你看过那几出?”她问。
“我没有看过真的芭蕾舞,但是在电视上看过胡桃夹子与吉赛尔,电影看过天鹅湖。”妹妹答。
她点点头,“不坏呢。”又问:“喜欢那一个故事?”
“故事大都太悲伤,我比较喜欢胡桃夹子,够热闹。”妹妹说得中规中矩。
“我下星期会演出吉赛尔,如果你有兴趣看,送票子给你们好不好?”
妹妹很兴奋,“你是吉赛尔?”
“不不,”她笑,“我只是其中一个乡村女郎。”
我说:“当然你是吉赛尔,你不必骗我们。”
她后来很谦虚的说:“在我们这个舞团中,大家轮流做主角,我们目的是要把舞跳好,不是争出风头。”
妹妹问:“那么你的舞衣在不在家中?我可以看一看吗?”
“舞衣不在家,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,你可以跟我看彩排。”
“真的?”妹妹拍手。
她微笑,“你这么喜欢芭蕾舞,为什么不学?”
妹妹说:“我只喜欢看,自己跳起来,要下苦功,事qíng又不一样。”
她听了这话很稀奇:“这位小妹妹真是个聪明人呢。”她说。
妹妹很高兴。
接着她拿出很多画刊与妹妹一起欣赏,都与芭蕾舞有关。
我留意她的神qíng,她仿佛很愉快很平静,但我知道她看到爱人的时候,连眼睛都在笑,此刻到底有点心思不属。
我提醒妹妹:“我们已经坐了两个小时,该走了。”
妹妹很满足的说:“是,打扰了,你一定很忙,我们该回家啦。”
“我?”女郎说:“我除了练舞,简直没别的事可做,别客气。”
妹妹说,“今天是星期六”
她寂寥的说:“天天都一样。”
这当然不是没有人约会她,而是她根本不想跟其它人出去。要不是他,要不就孤独。有选择的人永远不是可怜的人,是以我不必同qíng她。
我们礼貌的告辞,她替我们开门一直看我们离去。
妹妹说:“我非常喜欢她。”
“我也是。”我说。
可是我们对她再好,她也不会在乎,她并不需要我们。
我们收到她送来的戏票,一家四口都出去看芭蕾舞。
她的表演jīng彩绝伦。
母亲说:“化了妆像仙子似的……平日的轻佻劲儿也不见了,她个子又高,跳足尖舞真适合。”
父亲也说:“是,我有几个朋友的女儿都学芭蕾,可惜身裁太矮,跳起来不好看,现在她就没这个毛病,看上去顺眼,国际水准。”
我与妹妹两人拍红了手掌。
她出来谢幕时深深鞠躬,我很受感动,我所见这么多女子,毫无疑问,以她最美丽最有气质。那夜临睡,她的舞姿还留在我的脑海中,叫我兴奋良久。
我很愉快,因为jīng神得到寄托,她是我的真善美。
过没几天,一日夜里,我被杂声惊醒,很清楚听见是一女一男在吵架。
女的说:“这次走了,以后别再来!”
男的说:“既然如此,那么我就走,这样告一段落也好!”
女的开始哭。然后是关门声、开车声。狗接着吠起来。
我想一整条街的人都听见了,我知道吵架的是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