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她会回来的。"
"我也知道她会回来,可是这算什么。"
"暂且莫告诉爸妈,免他们担心。"小姨说。
"知道。"
"她会不会到朋友家去了,找找看。"
"我不会到处去找。"
"姐夫——"看样子她要劝我几句。
"后天我要飞匹兹堡,如果她回来,你帮我稳住她。"
"能不能按兵不动?"
"不行。"
小姨不与我分辩,放下话筒。
真的不行,我也不过是人家伙计,地位高些,薪水多点,并不代表我可以不听命于人,假使有朝一日做了老板,更加要削尖了脑袋去钻,有什么时间寻找逃妻。
过几日她无论什么气消了,自然会得回来。
那日半夜,模糊间听见音乐响。
是利璧迦最喜欢听的几首怨曲,音响如蚊叫般细微,若隐若现。
往日我听见,必得起身把房门关上,但今夜我起身推开她房门。
"利璧迦。"
房里空dàngdàng。
无线电没有开着,一片黑暗。
她并没有如往日般躺在chuáng上抽烟。
后半夜我并没有再睡。
东方渐渐鱼肚白,海港蒙着层烟霞,一片灰紫,我无暇欣赏,赶回公司。
门口碰到张晴,她正等候开锁。
"这么早。"她说。
"你也早。"
"做一杯咖啡给你?"
"谢谢。"
"一颗糖?"
"好记xing。"
她捧着咖啡进来,我还在发呆。
她闲闲地坐我对面,"听说你太太搬出去住了?"
消息传得倒是真快。
我说:"她在东京。"
张晴一点不隐瞒她那幸灾乐祸之qíng,"没有什么不妥吧。"
我再无心qíng也得微笑,"多谢你关心。"
"她辞了工你也不知道?"
"公司还欠她有薪假期那张支票,我得替她拿回来呀。"
"周至美。"
"什么?"
"记得,万一你们两口子有啥不妥,我可是排第一位。"
这个笑话说说也不止一两年了,以前听在耳朵里,认为是女xing对我的至高赞美,今天却特别刺耳。
我看着张晴。
很多男人会认为张晴活泼可爱吧,人如其名,永恒的大太阳,但我在英国受教育,我习惯yīn天,濡湿的青石板路、紫黑色的玫瑰花、女孩子们白得如象牙的皮肤、优郁的眼神,才使我心跳。
我取过笔,"要开工了。"
"你总是不给人机会。"
"我是个一女之男。"
"咱们走着瞧。"
她出去了。
我摇摇头,这个女孩子,永远如此浓妆,眼圈黑还不够,连眼睫毛上都还要搽一层黑油,一只一只似甲由脚。
还是本市著名锋头女呢。
捱到九点正,我翻开huáng页找到郭祠芬的电话。
那边女声应我:"小郭侦探社。""小郭在吗?"
"郭先生今日出差。"
"我叫周至美,你让他覆我电话。"我报上号码。
"是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