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耸耸肩,他开始对我同qíng了,可怜我一个人这么寂寞,没有可以做的事qíng。我不要人同qíng我。
我想转头回屋子里去,但是回屋子里又有什么可做的?我已经睡得太多了,又看完了所有的小说。
还是跟他去喝一杯东西吧,在这个时候,我还真的需要同qíng,不说假的。
于是我懒洋洋的站起来,我说:"好的。"
他笑了,他走过来,我跟在他后面,他与美宁恰巧住在隔壁。太近了,我还算有点运气,还有一杯冷饮可以喝,他的客厅与书房我都来过了,那张照片仍然放在书桌上,他的妻子与两个孩子。
我拿起了照片,看了很久。他的妻子是个美丽的女子,三十岁左右,五官无懈可击。而我呢?我无意将自己比别的女人,但是我一直觉得自己差劲,头发没有修已经好几个月了,扎着两条辫子,毛巾衫,粗布裤,一身汗。
我放下了照片框子,那道银边上都是我的指纹,我想我又做下尴尬的事了。
主人捧着两杯酒出来。
"你能不能喝?"他问,"怕醉不要勉qiáng。"
我说:"我可以喝,那是什么?薄荷?"
"是的。"他递过来。
"我不喜欢薄荷。"我说,"另外一杯是什么?"
"威士忌加冰。"他略略有点讶异。"你要这一杯?"
"是。"我接了过来。
"好,你就喝这杯好了,反正冰比什么都多。"
我喝了一口。"我把手指印在照片框上了。"
"没有关系。"他微笑。
"我是闯祸胚,到别人家定打破杯子什么的。"
他真的笑了,他坐下来。"你在看这张照片?"
"是的。"我有点不好意思,乱看别人的东西,算什么?
"我的妻子。"他说:"与我的孩子。"
"我知道。
"我一个人在这里,他们在外国。"他说。
"我知道,美宁说过的。"我说,"你一个人在家。
我喝了一口威士忌加冰,威士忌的份量刚刚好。他的妻子,她在外国,他在这里记念她,她生日,他会记得,她生病,他会担心,因为他是她的丈夫。我呢?我心里的无聊渐渐散去,但是新的恐惧充满了我的心。
我连忙大大的喝了口酒,定一定神,差点呛了起来。
"怎么了?"他问我。
我摇摇头。"没有什么。"
我跌坐在椅子上。当我老了怎么办?现在距离我老还有很多日子,但我始终还是会老下来的。到时怎么办?尽管每一个人都安慰我,告诉我还会有很多机会,但是我真的怀疑,也许当我jī皮鹤发的时候,我还是一个人坐在空屋子里喝威士忌加冰。别的女人总是儿孙绕膝,安度晚年了。我暗暗的叹出一口气。
"你在想什么?"他探头过来问。
"先生,你永远不会知道一个女人的恐惧。"我坦白的说。
他笑了。"叫我沈钧,我不是先生。而且你有多大,你有什么恐惧?你只是孩子。"
我几乎尖叫起来。"我?孩子?我二十二岁了。"
"看,二个二岁难道不是孩子?"他笑。
"我不但不是孩子,而且人生经验丰富,失恋多次。"
他凝视我,"真的?"
"真的。"我垂下了我的眼睛。
"你是一个特别的女孩子。"他说。
"因为我不好看?没有打扮?"我说,"是的,如果你是这样的意思,那么你说我特别,是对的。"